司马廷玉心下一动——这还是萧扶光头回喊他的名。
“小阁老股肱之臣,一丝也耽误不得。”萧扶光对司马承道,“去景王府请周大夫过来,他侍奉过先帝,很有本事。”
司马承正欲离去,被司马廷玉唤住了。
“我没事,我清楚得很。”司马廷玉道,“我有些饿,你去膳房看看吃的做好没有。”
司马承随司马一家,都是属狐狸的,见主人这么说,哪里不知道他想同郡主单独呆在一起?
于是司马承点点头,离开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萧扶光打量了他好几眼,问:“你真没事儿?”
她双肘交叠在桌上,正仰着头好奇地看着他。往日里精雕细琢的华贵在这种神情之下淡去几分,少女的俏皮感自年轻皮囊向外发散。
外间蝉鸣声起起伏伏,仅一墙之隔,不知为何却愈发安静了。
倘若没有上午那一回,或许凑在一起还能斗斗嘴,你来我往,不分伯仲,倒也欢快。
可有些事发生了,便像是在心头烙下印记似的令人难以忽略,每每相识,总会不自觉地去看对方的唇。
司马廷玉收回了视线,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声为她解惑:“或许陛下最初炼丹时用的方子与现在不同,总之,我并没有感觉不适,反而精力充沛,耳清目明,想是丹药有强身健体之效。”
萧扶光摇头:“那阿寰他为何会变成那样?”
司
马廷玉没有回答。
外间脚步声渐近。
在司马承敲门进来之前,萧扶光又坐直了身子,恢复她一贯大郡主作派。
司马承端着托盘走进来,放下四碗面后收起托盘就走。
司马廷玉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替萧扶光倒了一杯。
萧扶光接了杯子,看了看那四碗面,推辞道:“我不饿。”
司马廷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没想招待你。”
萧扶光气结——是谁当初说若来了他家,叫他尝尝自家厨子的手艺的?怎么她来了偏就是另一副待遇呢?
面是宽面,上头浇了满满的肉臊子,看着咸鲜有滋味。若非她不食荤,真想来上一口。
她眼睁睁地看司马廷玉一手张开,整个儿地拢住了面碗将它提到面前,拿筷子拌匀了之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除却官职,小阁老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儿文臣模样。从块头到进食,看起来像是斗场刚同人搏斗取胜的灾民——前提为胜奖是饱餐一顿。
“你慢点儿吃。”她忍不住道,“没人同你抢。”
不到半刻钟,小阁老连下两碗面加一壶水。能吃能喝,是条饕餮硬汉。
两碗面下肚,他腹间隆起的只有肌块,可见时常出猎很有几分益处。
“自神殿建成后,陛下再未召见过太子。”他将两只碗叠在一起,又来罩第三只,“今日我说同你分食,亦有我自己的打算——我想尝尝丹药究竟是否真的
有毒,如果这两日无事,那么太子病症应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萧扶光倾身问。
司马廷玉看着她的眼睛,万事在她眼中够简单,所以澄澈分明。
“隐情就是隐情,不为人知之事便是隐情。”他指着另一只碗内堆得尖尖的肉臊子问,“阿扶为何不食荤?殿下曾说,你从前不是这样。”
萧扶光眼皮一颤,随即恢复如常。
她两肘撑在桌上,用他的话去堵他:“隐情就是隐情。”
“促狭。”司马廷玉抛下这么一句,不管她,继续吃。
他吃得痛快,萧扶光看得不痛快。
终于她先忍不住,说:“你知道世上什么人最癞吗?”
司马廷玉咽下口中食物,看她一脸鄙夷,迟疑一瞬后道:“虽然不知是哪种,但你最后定要将我归为那种人。”
小阁老又多一样好——有自知之明。
“同聪明人说话不费劲儿,费心眼儿。”萧扶光道,“你将阿寰的病症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若能办到,自然应你。”
原本不打算告诉她,或者日后慢慢再告诉她的司马廷玉在听到这句话后起了兴。
他不是个肯让自己吃亏的人,有过一回,就不能再有第二回。
于是他指着最后那一只未动过的碗问:“阿扶,你饿不饿?与我分食。”
分食,在此之前是多普通的字眼,今日开始却变了味道,凭空生出三分旖旎。
萧扶光眨了眨眼睛
,道:“阿寰的事情连我都不知晓,你竟然都知道。所以你应当也打探得到我自三年前便不食荤…”
司马廷玉担心会吓跑了她,不能叫她看到胸腹上正在微微颤动的肌群,伸手将衣服拢得严严实实。
“阿扶,你很聪明。还有——”他停顿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