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登的克里斯蒂娜夫人是奥布斯达北方的巴勒特家和莱蒙德家的共同后裔,因为她年轻时,这两大家族就跟现在的奥丁与坎特罗一样,对一块领地的继承权发生争执。所以多方调解下,出身巴勒特家的克里斯蒂娜夫人与她的表弟,也就是莱蒙德家的霍恩结婚,将凡尔登作为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嫁妆并入莱蒙德家。与此同时,莱蒙德家也得支付克里斯蒂娜夫人的陪嫁金。
只可惜因为贵族间代代通婚的缘故,莱蒙德家的霍恩生得体弱多病,还没来得及跟克里斯蒂娜夫人留下后代,便早早去世。
因为克里斯蒂娜夫人的母亲是莱蒙德家上任伯爵的姐姐,所以她在莱蒙德家直系男嗣已断的情况下,继承了亡夫的财产,成为北方最有权势的女贵族。
不出意外的话,作为两家继承人的克里斯蒂娜夫人应该会在夫丧后,选择一位空有头衔的大贵族,或是某家的贵族次子,三子来延续自己的血脉,以及巴特勒家和莱蒙家的庞大财产。
然而这样一位本该炙手可热的寡妇,却在婚前提出一条令人难以接受的贵族,同时也为她的第二段婚姻埋下惊天大雷。
“如果不是为了跟鲁迪恩打官司,克里斯蒂娜夫人也不会离开奥布斯达王宫。”玛丽安娜找了个暂时落脚的小旅馆,在等前来接应的人时,同阿比盖尔等人聊起克里斯蒂娜夫人的事:“记得我离开时,克里斯蒂娜夫人已经是祖母的侍女长,在宫廷里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只可惜祖父一走,我那个好大伯便借机夺了祖母的权,更是离间了像克里斯蒂娜夫人这样的中心人物。”
“鲁迪恩是谁?”塞拉正是对八卦最感兴趣的年纪,况且她也不懂那些政治间的弯弯绕绕,所以给她讲点野史,也能促进她对朝中局势的了解程度。
“克里斯蒂娜夫人的第二任丈夫,一个破落户家的次子。”玛丽安娜搅了搅了搅玻璃杯中的冰块,懒洋洋道:“虽然这个年代里已经不兴‘儿女是父母’财产的那一套,但是一个家族的大家长想要左右一个毫无根基的次子,还是轻而易举之事。”
“所以呢?”
“所以鲁迪恩的父母与克里斯蒂娜夫人签下了‘买断协议’,虽然法律禁止买卖人口,但是在贵族这儿却有很多操纵空间。事实上,鲁迪恩在与克里斯蒂娜夫人成婚的那一刻,就自愿抛弃了他的姓氏和对子女的一切权力。相当于是入赘到了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家族。”
说到这儿,玛丽安娜还补充道:“就这点来看,鲁迪恩比我的父亲还惨。至少我父亲是半入赘性质,并且我那个野心勃勃的母亲为了顾及两国的颜面,以及保证我和亨利不会因为父亲入赘而被夺走奥布斯达的王位继承权,所以将我们的姓氏改为‘阿基奎-杜纳瓦’,甚至还加上了‘洛林’的中间名,来强调我们与玛丽女王的亲属关系。”
“可是鲁迪恩就不同了。”
“他不仅得改姓为‘莱蒙德-巴特勒’,甚至他跟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婚生子也得跟母亲姓。”
“那也太惨了吧!”同为男人的塞利姆忍不住咂舌道:“放弃了自己的姓氏,完全依靠妻子而活的男人,绝对会在社会上遭到不少人的耻笑。”
“如果不想被嘲笑的话,他也可以离家出走或是当面拒绝这一婚姻。”布提斯反驳道:“哪怕是签了相关协议,但是不到宣誓的那一刻,都是能反悔的。如果鲁迪恩真的有种,那就不要在万神面前许下诺言,之后哪怕是遭到父母或是克里斯蒂娜夫人的打压,可是一旦传开了他事迹,也会有不少人赞叹他的勇气。”
布提斯觉得人类真不是一般的有趣,无论男女都想尽可能地去占另一方的便宜,但又不想背上相关的骂名:“如果不是抱着想占巴特勒家和莱蒙德家便宜的念头,他也不会那么‘屈辱’地答应这段婚姻。”
“是啊!这就跟那些愚蠢的骑士里写的一样。”玛丽安娜盯着塞拉,像是警告道:“某个流浪的英武骑士遇上了富有的贵族寡妇,然后轻而易举地赢得她的芳心,继承她的庞大财产与领土,最终过上人上人的日子。甚至还背着妻子与女仆,平民少女,以及一些贵族小姐们有了暧昧关系。可事实上,哪有那么好的便宜可占。”
“尤其是在贵族间的通婚导致后代夭折率过高,以及王朝间的更替比旧世纪更为频繁的情况下。贵族间的联姻要是不为继承权撕扯个几年,都对不起他们在漫长的岁月里吃的大亏。”玛丽安娜记得自己前三次订婚里,光是讨论嫁妆与晨礼就需要两个团的律师进行多方商榷,然后再由两国的议会撕扯个几年,才仅仅通过“订婚”协议。
至于结婚……那可比“订婚”更为郑重。毕竟涉及真金白银与领土交换,所以谁也不敢轻易拍板。
而像克里斯蒂娜夫人那样的老牌贵族,肯定会在鲁迪恩入赘前,就堵死了他所有能反攻的途径。
当然,鲁迪恩也想过把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年纪拖大,然后用离婚来威逼对方退一步。
然而不管是巴特勒家族还是莱蒙德家族,都只是直系男嗣断绝了,而并非是彻底绝嗣,所以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做法也很精妙,那就是让自己的儿女与旁系成员联姻,然后顺理成章地将爵位过继给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