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窗玻璃映射出的几十道冰冷而微弱的彩光照亮了三四米的空间,空气中游移的灰尘因为青年的动作带起的气涡翻滚了起来——银发青年倏地从讲经台上跳了下来,动作矫捷得就像一只豹猫。
“那些英雄呢?——那个头发两种颜色的男人呢?”他一步步朝着有栖川光踱了过去。
“我避开了他们。”有栖川光回答。她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目光环视四周,“玉川教主大人呢?”
“教主大人的面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银发青年声音越来越低,等走到有栖川光面前时,他的声音已低得犹如耳语,“但既然你来了……索性在今晚的大会上露个面……”
冰冷的手缓缓抬起,最后抚上女人的面颊。他凑在她耳边轻轻吐气,嗓音有如情人的呢喃,“抬起头来……”
她睫毛微颤,开口又说:“教主……”
“这样无瑕的皮肤我还从没见过,是因为个性的关系吗?”银发青年打断了有栖川光的话。他的指腹在她面颊轻轻摩挲,仿佛毒蛇蜿蜒游动,“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是那个水原的律师,看到你的照片的时候我就……哼,不说也罢……”
有栖川光张了张口。她脑中想法一下子变得混乱了起来,但却始终捕捉不到混乱的缘由。
再次回过神来时,银发青年的唇已经落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有栖川光猛地后退一步,抬起手就对准他的脸扇了过去!
皮肉相触的脆响在寂静的教堂中响起,有栖川光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青年的脸上。银发青年被巴掌扇得猛一歪头,过长的刘海滑落,遮挡住他的面孔,让他的神情变得愈发晦暗不明。
“喂喂,你这是在对自己的男友做什么?”半晌,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回过头来,一双红瞳死死盯着有栖川光,仿佛毒蛇紧盯着青蛙,“男友想要吻你的时候,抬起头好好迎接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有栖川光举起的手缓缓垂了下来。烟蓝色的眸子闪了闪,她蹙着眉,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男友……”她慢慢吐出这个字眼,似乎在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的含义。
“对啊,你忘了吗?我们已经交往快半年了。”银发青年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说,“五个月前你刚大学毕业,在教主召开的大会上见到我之后就对我一见钟情,死乞白赖地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硬是要做我女友……前天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还问我想要几个孩子呢。”
“是这样吗……”有栖川光竭力回忆着,忽然脑海中卷起一阵翻天覆地的强烈刺痛。她脸上的血色迅速消退,整个人像是被抽去骨头一样跪倒在地,双手用力捂住头:“……好痛……”
有栖川光倒在冰凉的地上喘息。她蜷缩起身子,细白的手指抓住黑色长发又松开,尔后死死按住自己的头。银发青年缓缓蹲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脸上毫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才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板上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没事了吧?”银发青年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他捻住因为汗水沾在她面庞上的黑发,尔后以指为梳,轻轻将她一头凌乱长发理顺。
头痛有了逐渐缓解的迹象。有栖川光低声喘息着,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眼尾无力地滑落,最终滴落在地,泅开一个小小的圆形湿痕。
“对啊……你是……”她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原本混沌的烟蓝色眸子被泪水浸润,如今漾开一片病态的幽光,“和也……和也是我的男友……对不起,我刚才对你……”
“没关系。”银发青年——上条和也——敛目低声说道。有栖川光在他怀里慢慢仰起头,紧蹙的双眉下,一双眼眸颤抖着抬起。她面色苍白,又兼此刻眼角泪光与一对如洗蓝眸,全身上下氤氲着一种羸弱的病态美感。
上条和也捧着她的脸,正想低头,教堂的沉重木门忽然发出了门轴转动的刺耳声音。
他的动作猛然顿住,过了半天,才啐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上条,大会的事办得如何?”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高壮男人逆光站在门口。只听“吱呀”一声,在门轴的哀鸣声中,他反手,轻巧地将巨大木门再次关闭了。
“玉川真司已经做好了准备。”上条和也松开了有栖川光,站了起来,“你那边呢?”
“我已经给最为重要的一批教徒发送了通知。他们很快就会过来。”高壮男人几步跨到上条和也面前。他看了脸色难看的上条和也一眼,狭长的眸子微微转动了起来,对准了仍坐在地上的有栖川光。
“水原杏奈的律师?”他沉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已经把她弄到这儿了?我听说昨天你派出了上百个教徒寻找她?……我们根本没必要为了得到水原的律师做到这一步吧?万一被条|子发现……”
“这就不用你管了。她现在也是玉川幸福神教的人。”上条和也阴恻恻地打断了高壮男人的话,黑色刺青包裹着的面孔在阴影中显得愈发可怖,“你安心做好你的工作就是。”
高壮男人抿紧了唇,沉默着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在一旁的木质长椅上坐了下来。
“距离聚会时间没剩下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