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宛三人组加上原二,第一时间冲出了摇摇欲坠的包间,在与门外怔愣的栖乔侧身而过的一瞬。
桃红丽人轻轻开口,近乎于耳语道:
“你以为太尉府,真的就此完了么?”
栖乔浑身一颤,下一瞬却是挑着眉眼,邪肆着睨去:
天真!
我当然知晓栖萱那只老狐狸,绝不会就此罢休!
她定会千方百计的谋求机会,东山再起!
可也得我给她这个机会才行!
想罢,栖乔垂下的眼睑中,闪过一道可怖的厉色。
脚下的木板还在震颤,栖乔却像是被人摁下了暂停键一般,不躲不闪,蓦的一股大力握上了自个儿手腕,抬眸一瞧,竟是先前才被自己坑了万两之人。
笑意清浅的眉眼,还有那声饱含绵绵情意的、温柔和煦的:“西桥公子,怎不走了?”
原二的眸中灿若星辰,人明明还是那个人,只是眼里不再有那么多灰蒙蒙的雾气。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她这样,一瞬蜕变,全然新生?
如此,只一瞬恍惚间,栖乔就被二小姐拉着,快步出了醉花阴。
在她们前脚迈出高楼的一霎,后脚五十息不到,整座醉花阴轰的一声,彻底坍塌!
五皇女设在都城最大的情报地,毁的一干二净。
栖乔几乎能看见情报暗阁里的“同僚”惊惶失措的面孔,还有那散若繁星的情报素条,不管是刚刚收集的,还是暂存于此的、还未发出去的,全都在这一刻,大白于天下。
不少来醉花阴寻欢作乐的大臣,或是贵女,在看见字条的一瞬,俱是僵硬无比。
有些东西,尽管大家早已心知肚明,但只要不现于明面上,便能选择插科打诨似的装聋作哑,可一旦见了光,那便是彻头彻尾的见光死。
说来滑稽,但现实就是这般,皇朝、高门显贵、情报,本该是稀松平常、见怪不怪的事,但是当那层遮羞布真的被扯去,所带来的恶劣影响,几乎是成倍的、爆炸级的。
栖乔回看那熟悉至极的废墟,或许今日毁掉的,不止是第一青楼醉花阴,还有五皇女都城之内,有口皆碑、万人称赞的好风评。
她再望向被埋在木屑之中,仆人们费了九牛
二虎之力,才扒拉出来的“真·铁头毁楼·罪魁祸首”的方三,瞧着对方灰头土脸、跳脚骂娘的模样,唇角泛起丝丝的薄凉:
毁掉醉花阴的,当真是方三?相比方三,她倒更倾向于地裂。
而相比地裂……
栖乔眼皮轻转,睨向离宛:我更倾向于贵人发威呢……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大皇女此人,给她的感觉,绝非池中之物。
之后,方家三小姐将面临怎样的巨额赔偿,以及五皇女的雷霆震怒,暂且不提。
只说当下,西桥公子躬身离开后,少府二小姐伫立良久,才十分不舍的移回视线,偷瞄向神情一派轻松的殿下,压低的嗓音,透着股难掩的兴奋:“是您做的吗?”
“嗯哼?”离宛鼻底轻啭,算是默认了。
二小姐立即肘部一抬,摆了个激动的手势,而后觉着自己太过高调,摸了摸鼻头,凑近一些,挤眉弄眼道:“醉花阴毁了,五皇女风评受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您可以——”
言此,伸至二人中间的手掌,蓦的配合的竖向切下,按照现代话来说就是:干掉她!
但搁古代嘛,自然是:“在她重振旗鼓前,取而代之!”
离宛负手而立,睫羽轻扬:“本宫正有此意,有道是……趁她病,要她命。”
“要不了整条命,至少也得要她个半条命罢!”二小姐搓搓手,是满面的亢奋。
离宛眉梢一挑,英雄所见略同的颔首称是。
“不过……”二小姐激动完,额头一蹙,忽然一副超级难办的样儿:“还是……西桥公子的事,莫说都城,便是大离,想要找到一个比他更媚的、更懂得女人心思的花魁,怕是比登天还难。”
一直沉默的泠奚,听了这话,垂下的手指略略屈紧。
先前短暂的交锋,令她晓得对方的段数,果然狐狸精的精髓从不在美,而在于媚……
虽说因着殿下毫无保留的偏袒,自己是侥胜了一局,但若是真叫此人进了殿下经营的楼里,那岂不是纵虎归山?如若那人假借传递情报之名,欲行勾引之事,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想罢,泠奚咬了咬唇,有些紧张的阖上双目,向前一步,自请道:“我……我可以女扮男装……”
这话一出,半晌鸦雀无声,亦无人作答,她踌躇的半睁了眼,小心翼翼的往上瞧去,便见大殿下与二小姐,俱是一脸惊怔的望着自己,不禁俏脸一红:“殿下,我是不是有些孟浪了?”
离宛微愣后,便是满心的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泠奚面对她仿佛看穿了一切的视线,支支吾吾的羞红了耳尖,兀自垂了头,露出可爱的发旋。
倒是小人儿离痔眼珠一转,心直口快道:“泠姐姐是不想那个花魁,与菩萨接触嘛。”
瞧着小美人嗔怪似的觑了呜呜怪一眼,还有呜呜怪傲娇似的昂头扮做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