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没有早点发现,她对我另有所图……”
“我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和她是有亲情的……”
“我该死……”
说完这句话,小刘自行将脑袋也用力地磕上老豆的墓碑。
大炮在他磕完一下之后,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他:“你他妈想死也别给我连累闯哥!”
小刘那张淌满血的脸朝大炮和陆闯笑了一下,笑得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憨厚老实,语气中充满愧怍:“对不起……”
这似用尽了小刘的最后一丝力气,尾音尚未完全落下,他便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送医院!”乔以笙着急得不行,替陆闯先喊了话,她知道陆闯一定是要这么做的。
大炮其实在乔以笙喊话同时已经背起小刘了:“你他妈话还没交待完敢死给我们试试!”
箭一般,大炮冲了出去。
因为陆闯没有要走的意思,乔以笙让阿苓去帮大炮的忙,自己留下来陪陆闯。
陆闯蹲身在老豆的墓碑前,擦了擦染到刻字上面的血,其他地方的血他没动。
随即他静默地注视墓碑上老豆的照片。
乔以笙记起来自己还没对老豆表示过感谢,便鞠了一躬。
须臾,陆闯站起来:“今天临时过来的,没准备,下次再给你带你喜欢喝的酒和下酒菜。”
牵起乔以笙的手,陆闯慢慢往外走。
“老豆和大炮他们比我早认识小刘,我说过我被带回陆家之后头两年是被关着的,后来稍微自由了点,我才重新和老豆、大炮他们取得联系。那时候小刘……三毛才五六岁。”
“我第一次见三毛,他跟老豆的挂件一样,扒着老豆的腿,躲在老豆后面有点怕我,被大炮骂他胆小鬼,拎小鸡似的把他拎到我面前,让他喊我闯哥。”
“我开玩笑问,老豆的孩子怎么都这么大了。”
“瘦猴子跟我说了三毛的身世。他爸是个一事无成的酒鬼,成天就是打孩子骂孩子,后来他爸酒精中毒死了,当时城中村还是个三不管地带,三毛变成孤儿也不会专门有人来送三
。毛去福利院,就自生自灭。”
“其实类似的情况一点不少见,也多的是比三毛更惨的孩子,老豆、大炮他们自顾不暇,有缘分的就帮一帮,帮不了的也没办法。三毛就是运气比较好的那个。”
“我们其他人,像老豆,年纪一把,已经脱离学校好多年,像我,烂泥一滩还在被陆家晟扶持着上初中、念高中,瘦猴子好歹蹭了九年义务教育,大多数和大炮一样,初一初二就辍学了,能学手艺的学手艺尽快挣钱。”
“三毛一开始的学杂费就是大家给他凑的。大炮说三毛小弱鸡打不了架,能多认识几个字也不错。后来三毛的成绩也确实不错。”
“他初中毕业那会儿,因为我已经能偷偷挣钱了,所以之后三毛的学费全是我负责的。”
“大炮调侃三毛出息了,除了我之后,三毛是唯一一个大学生。我都说三毛比我有出息,我是靠家里走关系上的学,三毛一步一步,都是他自己考的。”
陆闯到底是笑了一下:“三毛上小学的那几年,每次还都是老豆去给三毛开家长会,大炮笑老豆不服老,在老师面前装三毛的哥哥,谁家有这么老的哥哥。”
“大炮几个成年了,开始和老豆抢着要去给三毛当哥哥、出席家长会。三毛成绩好,给他当家长参加家长会特别有面子。照大炮的意思就是,自己从来没被老师当众夸过,现在三毛被当众夸,跟自己是个好学生、考了好成绩一样。”
乔以笙边听,也不免跟着陆闯一起笑了笑。
比起珍藏心底的和柳阿姨共同生活的几年,以及被迫生活在陆家的压抑,唯独和老豆、大炮、瘦猴子他们这群人的点滴,是陆闯可以肆无忌惮拉出来闲谈并为之愉悦的。
乔以笙愿意相信,她所接触的那个三毛是真实的。
纯良是真实的,憨厚是真实的。
他是被陆闯、老豆、大炮、瘦猴子等人从小“宠”上来的孩子啊,所谓的“团宠”大概便是如此。
或者更准确来讲,乔以笙是
。愿意相信:真心能够换来真心。
两人坐进车子里的时候,陆闯握着方向盘,语调没什么起伏地问:“你觉得我该相信小刘的解释和说辞吗?”
他并没等乔以笙回应,便自顾自道:“好像只有相信,才会让大家都好过点。”
这无疑是陆闯的自我怀疑。一直以来陆闯的内心就是强大又脆弱、自信又自卑,而现在他流露的又是他的脆弱和自卑。
陆清儒拿他当棋子的布局,萍水相逢“A”的谎言,两件事陆闯似乎都很轻易地就消化了,事实上都变成稻草,压在小刘是眼线的这件他最在意的事情上。
乔以笙掰过陆闯的脸,令他和她四目相接,她很坚定地告诉陆闯:“不是的陆闯,不是因为你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自欺欺人,而是因为你值得。”
“你值得小刘剖真心,你值得庆婶放过你,就像你值得,我这样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愿意和你结婚,和你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
“……”陆闯原本因为茫然而略微失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