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闯完全被陆昉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后退到陆昉的面前:“怎么知道不是同一个的?”
通过宋红女之口,获知了乔敬启当年的车祸,死于陆家内部利益争斗仅为表象,真实原因是乔敬启的身世,导致聂老爷子和陆家的某个人合谋,陆闯重新整理线索时,也在思考,这样一来,十年前陆昉的二次残疾,可能和乔敬启的车祸,并非同一人所为。
没想到陆昉现在也提起这件事。
“你对我隐瞒了什么线索?”陆闯拉过椅子,在陆昉面前坐下,让自己平视陆昉,不错过陆昉的任何一丝眼神和表情。
陆昉也没有回避陆闯的目光,正视陆闯双眸中的研判。但他没有直接告诉陆闯,他提出条件:“放你二嫂,我告诉你。”
陆闯好几秒没吭声,只是无声地和陆昉对视。
最后陆闯站起来,绕到陆昉身后,推动陆昉的轮椅:“我送你回去,路上顺便接二嫂。”
送陆昉的陆家的司机,陆闯没用,打发司机先走了,陆闯亲自开车载陆昉。
在往陆家豪宅开去之前,陆闯给大炮去了一通电话。
行至半路,陆闯在一条没太多行人和车辆的路边停下,和陆昉二人静静地等待。
间或偶尔陆昉咳嗽两声。
说实话,以前陆闯和陆昉但凡有单独呆着的时候,基本都是有事情讨论,很少出现这种相互不说话的情况。
即便追溯到最早那些年,他对陆家所有人都还一视同仁地排斥和警惕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因为陆昉尝试和他交好,所以他不说话,陆昉也会跟他说话。
陆闯的目光落向车窗外路面上由昨夜的暴雨残留的水洼,往嘴里塞了根辅助他戒烟用棒棒糖。
他的手指来回不断地滑动手机屏幕,想发消息询问乔以笙现在在陆清儒的别墅里什么情况,又担心不小心影响到乔以笙什么。
陆昉倏地开了口:“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你有很多事情,已经不再告诉我了。”
陆闯语气淡淡嘲弄:“算起来二嫂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二嫂之前接二连三挑拨我和以笙的关系,甚至二嫂参与进了伤害以笙的行为里,理由不就是以笙的存在,改变了我,影响了我和二哥你的合作?”
对于杭菀是否曾经参与进伤害乔以笙的行为,陆昉仍旧三缄其口。陆昉只是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小闯,你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不能走路,对一个人最大的伤害,不是身体上的残缺,而是对一个人意志的消磨和自尊的摧毁。”
陆闯的眼皮压着微缩的瞳孔,第一次踩着陆昉的痛处,残忍地问陆昉:“意志的消磨和自尊的摧毁,是你包庇二嫂的理由?”
陆闯认出大炮的车了,车子正慢慢靠近过来。
他的耳朵在继续收入陆昉的声音。
听起来陆昉似乎还在自说自话:“我昔日没能实现的抱负和理想,全寄托在你的身上,而我的早已被粉碎的骄傲,只能靠着你二嫂帮我维持,维持我表面的体面。”
“其实在外人眼里,我早就没有骄傲和体面可言,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自欺欺人。”
“你们也许可以想象我的各种不方便,但你们没有亲眼所见,真正的我的日常琐碎是怎样的。”
陆闯的视线转到车内,入目陆昉的侧脸。
陆昉的侧脸比正面更显清癯,他的神情随着他沉默而寂静,于寂静中隐约能感觉到,他在回忆一些事。
几秒种后,他道出他的回忆——
“……我只是想靠我自己去上厕所。我一点点地把自己从床上成功挪到轮椅上了,驱动着轮椅我进去厕所。最后我摔在马桶旁边,裤子里……全是我失禁的秽物。”
“……”陆闯沉默。
这会儿陆昉的声音,和平时特别不一样,蕴含着一股陆闯此前从未在陆昉身上感受到的不知名的情绪。
剧烈地涌动,但又被包裹在一层残破不堪的皮囊里,犹如丧失了活动能力的死火山。
“在伤残病弱面前,人的抱负、理想、骄傲、体面,统统不值得一提,只剩我的自尊一次次地被我的两条腿践踏。”
“摆在我面前的是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忍受。”
“和你二嫂在一起,我有了第三条路。”
“你二嫂照顾我。我的所有不堪、狼狈、幽微,除了你二嫂,没有其他人能看见。我穿上皇帝的新衣,在人前,维持了我的自尊。”
大炮的那辆面包车停在了陆闯车子的前面。
伴随着陆昉声音的收束。
陆闯以为这就是收束,所以接在他的尾音后面说:“二嫂给你送回来了。”
大炮也确实将杭菀从面包车里带下来了。
身上全是灰。
因为被注射了药剂,杭菀精神不济,人也站不稳,身体摇摇欲坠。
但从下车开始,杭菀就看向这辆车,看向副驾驶座里的陆昉。
她想走过来,但被大炮拉住了。
陆闯对陆昉说:“二哥,讲清楚,我觉得可信,就马上放二嫂过来。”
“嗯。”上车之后,陆昉第一次转头,和陆闯对上眼,“我和你二嫂从没相互摊过牌,但你二嫂知道,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