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成桂肯定是五凤见过的最俊美的男人,最强壮,最有权势……颂扬的感受如同洪水般涌过她的心灵。
穆成桂和五凤一样,没有再去注意离开的银蟾女王。穆成桂坐进了女王刚才坐过椅子,靠在椅背上,将腿在身前伸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玄都,五凤。”那种寒意又一次涌过她的身体。“要绝对的实话,但要简洁,如果我觉得想听细节,你可以随后再告诉我。”
五凤急忙说:“我本想毒死我的男人,后来不得不逃走,否则天明章和越古金轮那婊~子肯定会杀了我。令公鬼打算任由他们下毒手,他要杀一儆百。”
五凤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畏缩的神情,不是因为说出了长久隐瞒的事实,而是因为她想取悦这个男人,现在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想做的事。
五凤害怕穆成桂会因为事实而赶走她,但他想要事实。“我选择了玄都,是因为我无法忍受云梦泽,虽然锡城古国也好不了多少,雨师城差不多已经是废墟了。在玄都,我能找到拥有财富的男人,或者是愿意保护我的人,我可以利用他们的权势————”
穆成桂摇摇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同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一只恶毒的小猫,不过很漂亮,大约漂亮到值得在拔除你的牙齿和爪子之后留你下来。”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专注的表情,“告诉我所知道的令公鬼的一切,特别是他的朋友,如果他有朋友的话。还有他的同伙,他的盟友。”
五凤告诉了穆成桂。她一直不停地述说,直到嘴和喉咙变得干燥沙哑,声音变得刺耳难听。她一直都没有举起过杯子,直到穆成桂让她喝一口酒,她立刻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接着说了下去。她能够让穆成桂高兴,她能用银蟾女王想也想不到的方法让他高兴。
在银蟾女王卧室中打扫的女仆匆忙地行着屈膝礼,一边因为在上午就看到女王回来而感到惊讶。
银蟾女王挥手示意她们离开,穿着长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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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倒在床上。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是愣愣地盯着床柱上的镀金雕刻。不是锡城古国的狻猊,而是枸骨,它们代表了锡城古国的枸骨王冠,枸骨比狻猊更适合她。
不要再固执了,女王这样斥责自己,然后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她告诉穆成桂,她累了,然后……还是他告诉她的?不可能。她才是锡城古国的女王,没有人能命令她。
孙希龄。现在为什么她会想到孙希龄?他肯定从没命令她做过任何事。女王卫队的大将会服从女王,而不是女王服从他。但孙希龄太固执了,总是坚守自己的立场,直到她向他妥协。
为什么我会想到他?
我希望孙希龄在这里。
这太荒谬了。孙希龄已经因为反对她而遭到贬黜,她记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这并不重要。孙希龄反对她,她只能朦胧地记得对孙希龄的感觉,仿佛他已经离开了许多年。肯定没有那么长时间吧?不要再固执了!
女王闭上眼睛,几乎立刻就陷入沉眠,但从看不见的地方袭来的梦魇一直让她无法睡得安宁。
在昆莫城的高处,令公鬼从一道高大的窗户中向外望去,曾经镶嵌在这里的琉璃已经不见了,建筑物投下的阴影向东方远处延伸。一把古彩艺人的琵琶在他身后的房间里发出轻柔的乐韵。
汗水几乎是一出现在脸上就会被蒸发掉,红丝长衫在背后有一道宽阔的汗迹。胸前的钮扣被他完全打开,中衣也同样敞开着,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凉风。黑荒漠的夜晚会带来凛冽的寒风,但只要这里的太阳还挂在天上,空气中就不会有任何清爽可言。
令公鬼将双手举过头顶,撑在平滑的石质窗框上。长衫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两只前臂上的一部分图案:一条金色鬃毛的蛇形生物,有着赤红色的双眼、猩红色和金黄色的鳞片,每只脚上都有五根金色的爪子。
那些不是刺青,而是令公鬼皮肤的一部分。在接近黄昏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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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它们像贵重的金属和拋光的宝石一样闪闪发亮,几乎像活的一样。
这两个图案象征着他在那座高山————被称作龙墙或世界之脊————这一侧的人群中的身份。令公鬼是他们所称的“当来下生弥勒尊”。
正如同令公鬼一双手掌上的龙纹烙印象征着他在高山另一侧人群中的身份,根据预言记载,令公鬼是他们的转生真龙。而所有的预言都记载着一件相同的事,他将拯救世人,并毁灭他们。
如果可以,令公鬼只想从这些名号中逃开。但他早已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也早已不再有这样的奢望了,正如同人们不会认为儿时愚蠢的幻梦可以成为现实。而令公鬼仿佛已不再是那个刚刚长大、还记得过去每时每刻的男孩了。
现在令公鬼只想去思考必须要做的事,命运和责任像马缰一样将他紧紧拴住,但人们却说他这是固执。令公鬼一定要走到道路的尽头,但如果能找到不同的路径,大约那将不会是一切的终结。机会很小,几乎完全没机会。预言要他的血。
昆莫在令公鬼脚下向远处延伸,无情的太阳仍然在灼烤着这片土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