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的聘礼成了王家村和李家坝的一大谈资,“那陆家女究竟是个怎样的神仙人物,居然要二十两白银去娶,听媒婆说还有一副银手镯一只银簪,还有布匹野参,要是都折算成银子,足有三十多两呢。”
“你以为三十两银子多,在陆家眼里就不算钱,我侄女前些日子成了绣楼里的织娘,她说啊绣楼里布匹堆满仓库,好的衣服都被县城的一个大商户运到玉京去了,一件衣服十几两银子,最贵的一件上百两。”
“我知道我知道,那商户姓朱,县城里码头的船只都是她的,我还瞧见陆家二小子跟着一并坐船出了县城往北方去了。”
“了不得了不得,那陆家竟然这样富,以后李大夫家也要跟着富起来啰。”
“可不是,村西头的李骥,就是跟陆家做了半年买卖,瞧瞧现在,李秋月手上都带着三响环,可好看了,我一打听,要二两银子呢。”
李桂芝听说后摔了筷子,“呸——那女人真不要脸,你这边才退了,那边就到了下聘,说不准他们家是两头说亲,你这边不成还有李菖蒲这个下家,真是个两脚香炉。”
“哼,我要到李大夫家说道说道。”李桂芝越想越气,起身就跑了出去。
李阳萎靡不振,盯着空碗发呆,他发现自己是喜欢陆玉的,那姑娘清瘦秀气,说话做事柔柔弱弱斯斯文文的,他长这么大从没有在村子里见过这样的女孩子,惹人怜爱,他是入了心的,只是没想到秦小舟当时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他也就拉不下脸去求和。
他本还想着女子名声最重要,陆玉都已经和他相看说亲,那就一定会嫁给他,没想到陆家最后做的那么绝,竟然不顾女子的名声也要和他退亲。
都怪娘说要冷一冷陆家,结果成了这样。
李阳大嫂追出去,在门口拉住李桂芝,“婆母,整个李家坝就一个大夫,要是得罪了人家不值当。”
谁家没个发热咳嗽的,何苦她两个儿子才岁,最是容易夭折的时候,一场天花一场水痘都是要人命的,得罪一个大夫就等于丢了半条命,这会儿她可不能由着婆母去和李大夫闹。
李桂芝又啐了一口,“天底下大夫多得是。”
李阳大嫂眼珠一转,很快就摸到要害处,“三弟的婚事一再不成本就惹人闲话,你再去李大夫家闹,只怕这婚事就更难了,婆母,这事轮不到我们去做坏人,只要悄悄让更多人知道陆家那姑娘曾经和三弟说过亲交换过庚帖,村里那些婶子还不得戳碎她的脊梁骨。”
李桂芝哼了哼,有些被说服了,“你倒是会算计,今晚就去你姨妈家坐坐。”
村里妇人在农闲打发时间就是串门子,东家长西家短都是茶余饭后的笑料,只要整个村子都知道了陆玉曾经和李阳说过亲,转眼就嫁给李菖蒲,那往后一辈子,陆玉都会活在闲言碎语里。
李阳大嫂并不恼婆母的挤兑,“这些话传多了,总会传到李菖蒲耳朵里,你想想,这世间哪有男子能忍受媳妇跟别人说过亲还交换了庚帖,还在一个村里,这要是三弟往后多去李大夫家院子外转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是再大度的男人,也受不住,动手打骂也不无可能。”
“好好好。”李桂芝心情舒畅,跑回去安慰李阳,“三儿,听到没有,往后陆玉成了亲,你就多去李大夫家门口走一走,看那个娼妇还能不能在李大夫家吃香喝辣的,最好磋磨死她。”
李阳没动,但他听到了去李大夫家门口多走走的话,也许李菖蒲对陆玉不好,陆玉说不定就会后悔呢,于是李阳决心要让陆玉后悔没有嫁他。
李家村如何热闹,陆家都是不知道,王兰现在去哪儿都有面,很乐意出门,每日喜气洋洋的,连带着陆玉都心情也好了不少。
准备嫁妆的事有王兰过目,秦小舟不多掺和,依旧在县城里每日画图纸,设计衣服或是算账。
九月底,秋风已经带着些寒意,府衙门口挤满了人,今日是县试放榜,秦小舟陆云风和陆燕早早地等在了门口,榜单一经贴上,三人就往里挤着去看。
陆云风人高马大的实力又好,很快就回头朝着人群外的两人喊:“考上了。”
童生没有名次,只要榜上有名即可。
秦小舟拉住从人群里挤出来的人,喜笑颜开,“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可惜二云不在,不过只要高兴,庆祝多少遍都是可以的,走,我们回家报喜去。”
她就是风风火火的性格,说走就走,陆燕都无奈了,在秦小舟去街上买酒的间隙,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好。
如今店里主事的是陆燕,她前些日子又从张牙子处买了一个妇人,二十三岁肃州人,原本是肃州小商户家的姑娘,后家底败落,因着容貌好被县令看上做了妾,那县令夫人是个厉害的,短短四年,把人弄流产两次,落下了病,就不得县令喜欢,夫人就趁机将人发卖了去。
几经流转到了丰谷县,陆燕可怜她的身世,又发现那妇人能写会算,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还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