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看似步步紧逼, 不给人丝毫退路,但凡是个深陷其中的人,也许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倒戈了。
但秦游不一样, 就算牌局再烂, 任务进行得一塌糊涂,他也还有离开这一条路可以走。
何况如果当真和沈清合作,就算他运气好勉强得手, 任务对象的死亡又是一项大忌,他可能当场受到排斥作用直接被弹出这个世界。到时候别提这段时间他对时穆的容忍和不存在的讨好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能还会被系统倒扣积分,简直是得不偿失。
虽然心里很快做出了决定,但机不可失, 该套的话还是得继续套的。
秦游不动声色地停顿片刻,再度开口时皮笑肉不笑的,语气倒是没了之前那般强硬:
“但不管怎么说, 时穆好歹也做了上千年的妖怪, ”
他撩着眼皮看向沈清,顺便耸了耸肩:
“瘦死的骆驼再怎么也比马大吧, 我一个柔弱的人类凭什么去杀他,就凭这张和他前男友有几分相像的脸?
至始至终秦游的眼神都是带着忌惮的, 突然那其中警惕防备的色彩淡却后, 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的盛气凌人的气势就显现了出来。
嚣张, 又很引人注目。
这让被这双眼审视的沈清心里升出一丝扭曲的情绪。
何止是外貌?
眼前的这个人就连眼神, 都和千年前她曾不放在眼里,又被其践踏在脚下的人一模一样。
那些梦魇般的屈辱和憎恨再度如同狂潮一般奔涌而上,席卷她的心头,但活了那么多年之后,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挑衅的眼神早已无法击溃她半分的理智。
沈清回以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每次时穆服药后,都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
——药。
秦游的眼神难以察觉地冷淡下来:
他知道那是什么药,看上去和其他汤药没什么不同,时穆只偶尔会喝,每次喝的时候都会找借口回避。
除此之外,还有个特别之处:那种药每次都是由静檀手底下的妖亲手送过来的。
念及此处,他再度开口,努力克制自己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既对千年前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又知晓火种和这座血池的所在之处了。就连那神秘莫测的静檀嬷嬷都帮你办事....你的身份还真不一般呐。”
秦游一边说,一边细致地观察着沈清的反应,想从那张苍白清秀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观察的对象却没有显露出丝毫被揣测的反感,她眨着眼笑了笑,在某个瞬间看起来像是不设防的样子,柳叶眉弯弯,如同一个普通的被同班同学倾慕的女学生。
沈清坦荡得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被揭露,甚至她之前的每一句话都在有意无意的引导,这的确比任何最初就摆上明面的筹码都更具有真实性。
如果排除有一半的话都是疯言疯语,还有其他幕后指使的可能,说不好沈清就是千年前通天楼的楼主。
秦游不负责任地猜测道。
这意味着沈清对于时穆的仇恨不止因为杀身之祸,还有许多由于信息有限秦游难以想象的缘由。
甚至可能因为这一层关系,还有其他类似精檀的人物,正在暗处推波助澜。
“怎么样?秦游,你最后打算怎么选?”
那看似清纯的笑容只是昙花一现,沈清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看不透的模样。
“呵呵。“
秦游字面意义上地笑了两声:
“你给过我拒绝的余地么?”
“那么合作愉快?”沈清毫不介意,甚至一板一眼地朝秦游伸出了手。
这一举动难免让秦游愣了愣。
他这才意识到无论从一个千年前在通天楼混的风生水起的某人物到后来死里逃生,颠沛流离到人世,阴差阳错间又进了一个女高中生的壳子里回到通天楼这期间,“沈清”经历过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无法改变她可能已经活了一千年的事实。
甚至按照沈清的意思来说,她的寿命比时穆还要长。
所以他们这些活了这么久的老怪物,有点精神分裂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游稍有犹豫后,还是抬着脚走了过去。
沈清的手停滞在半空,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秦游难以预测自己究竟是朝着秦王走去的荆轲,还是一个自投罗网的倒霉蛋。
但他既然孤身前往这里,就没有退路可走。
在秦游和沈清两手交握的一瞬间,他先发制人,一手桎梏住沈清的手腕向外一拧,另一只手闪电般地从裤袋里掏出匕首刺了过去。
沈清居然没有丝毫防备,似乎根本没料到秦游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翻脸,那柄匕首就这样有力地捅进了她的小腹中。
但得手之后,秦游根本来不及欣喜。
——手感有点古怪。
他虽然很久不干活略显生疏,但总归以前是专门干这个的,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