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风吹日晒,干渴难耐,终于在某天倒下后,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窥见了天光,满目亮白,仙女出现在他眼前,救了他的性命,让他重新燃起生机,在沙漠中看见绿洲。
仙女神秘而善良,为他点亮了潜在的天赋,让他在从前欺负他的人们跟前,有了前所未有的底气。
仙女的花园是世人觊觎的珍宝,他为了报答她,心甘情愿地为她守护,在花园周围逡巡,日以继夜,无时不在。
他赶走了一个又一个来犯者,那些凡夫俗子,总是用贪婪的目光搜寻仙踪,不仅想得她的青睐,还想将珍宝占为己有。
看着这些前赴后继的人,他心里很愤怒,恨不得上去一拳一个,将他们揍得满地找牙,再也不敢踏进这绿洲一步。
可他并不想让仙女看到他这豺狼虎豹一般的这面,怕她不高兴,也怕她嫌弃,更怕她赶他走。
然而,当他闻着那日复一日浓郁的花香,他也忍不住在花园外徘徊时,他马上自己打自己巴掌——他是来报恩的,不是来恩将仇报的!
他想用冰水来冷静自己,却从水中倒影看到,里面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眼里也有了贪婪的目光,比被他赶跑的那些人还浓烈。
潜藏在心底的两把声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骂战,互相指责,企图说服打败对方。
——她那么善良,那样信任你,你怎么能辜负她?
——我只是偷偷尝一下,不会叫她发现的,这也不行吗?
——你这样良心过得去吗?这跟豺狼虎豹有什么区别!
——过不去,但我还是想尝一尝。
……
怎么会不想呢?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
很久之前,他从自己那知青亲娘那儿学到过一个词,“监守自盗”,他心想,他现在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仙女对他的心思无知无觉,在他面前毫无防备。
他隔着朦胧的薄雾,尽管无法看清花园中万千景色,但那些若隐若现的轮廓,足以叫他挪不开目光,心身沉陷。
正是因为看不清,所以到了夜里,他才会一边眼馋,一边百般想象,给自己排解那要命的念想苦痛。
秘隐,愧疚,却又快畅。
可忽然有一天,他看见了仙女曾经受过的伤,那些烙在她灵魂的累累伤痕,让他的良知再一次压过了所有,将那些张牙舞爪的豺狼统统压制起来,关在深不可见的内心底层。
渐渐地,他又回复到最初时那样,只想认认真真地守着她,在她伤痛发作时寸步不离,陪她抵挡一切。
仙女慢慢地好起来了,可仙女是不能淋雨的,连绵阴雨之下,她也没让他淋雨,允许他离花园更近。
然后毫无预兆地,花园的封禁在他面前解开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飘渺天籁一般,日日夜夜的祷告终于有了回应,他急不可忍地踏进了梦寐以求的仙境。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自己平日的想象是多么贫瘠。雨声渐停,月光倾洒,目之所及,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奇花妙草。
白玉山上点点俏粉,柔光浮动,像一层薄纱笼在上面。
他虔诚地伏在山下,听着自己血液奔腾的声音,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内心,一边攀着玉山。他在沙漠中行走已久,喉咙又沙又干,俯身吃去白玉上的露珠。
可这显然是不足以解渴的,误打误撞间他跌入了花丛。
娇花还未盛开,却已经花香扑鼻。
他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花,缝隙上沾着蜜露,他忍不住眼眶一红,强忍着摘采的想法,轻轻地捧着,用舌尖轻轻地、慢慢地试探着缝隙,卷走那一滴蜜露,然后像灵蛇一样钻了进去。
翻搅搜刮,轻轻重重,干涸的喉咙想尽一点一滴,润泽他那皲裂的心田。
簌簌玉摇,婉转莺鸣,温暖火光映着朦胧瞳波。
不够,还不够。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梦,他在梦里作弄仙女,跟眼前的景象竟渐渐重合。
他像是溺水时被呼唤一样,仙女的声音一时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时又像近在耳边,他将这花田弄得一团糟,她在唤他,训斥他,哭得声音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细碎的呜咽……
*
科学知识,提高生活质量。
即使这个年代没有褪黑素药片,董思思也通过运动得到了纯天然版的。跟药片比起来,纯天然版的不好之处,大概就是无法定量吧。
董思思累得浑身快要散架,可陈默这个大块头身体好,能耐多,翻来覆去地摆弄,平时一个老实人,嘴上拿着老实话哄她,手上身上完全不是一回事。
洗过澡后,两人清清爽爽,陈默从背后圈着她,心如擂鼓,贴着她耳边说:“思思,我嘴笨,不会说好听话……”
董思思沙着声,困得几乎快睁不开眼了:“滚。”
已经说得够多了。
陈默被骂了也不生气,仍是一脸幸福,粗糙的掌心握了满手的滑腻:“我爱你,思思。”
懐里的人没有回答,只传来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