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才能让他相信。
可是这之后,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把姜姮安全运送出来,而且还不让梁潇因此怀疑姜姮的‘死’有假。
顾时安心里明白,凭他和姜家的实力,不可能做到。
可是已经不能再等了。姜姮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身体渐虚,若再耽搁下去,只怕更经不得颠簸辛劳了。
与崔太后合作是无奈之举,也是当前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这念头在顾时安脑子里转了几圈,一直顾虑重重难以启齿,崔太后何等精明,早就看出他心不在焉,将抿了小半口的茶瓯推出去,含笑问:“时安,你怎么了?可是官场上遇着什么事了?说出来,我也好替你出出主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在顾时安面前不再自称哀家。
顾时安抬眸看她,阳光自轩窗投洒而入,耀在清俊秀逸的容颜上,更显出如玉风姿。
他静默片刻,蓦得起身,冲崔太后揖礼:“请您摒退左右。”
崔太后饶有兴致地斜挑眉宇,痛快地应了他所请。
宫女们鱼贯而出,寝殿霎时寂静下来。
顾时安在心底斟酌过话语,试探着问:“太后,您素来不喜摄政王妃,若臣能替您分忧,让她永远自摄政王身边消失,您觉得如何?”
崔太后艳丽双目中满是惊讶,定定看着顾时安。
顾时安将计划掐头去尾,又略去中间最关键的一环,单把难处说了出来,向崔太后求经。
崔太后听完,惊讶悄然散去,华艳的面上只剩下一片沉寂的冷。
她斜睨顾时安,冷笑:“这女人可真厉害,能让一个两个的男人都为她铤而走险,甚至不惜舍命。时安,你可知,这事情如果败露,以摄政王的脾气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顾时安颔首:“臣知。”
“那你也不怕吗?”
“怕,可不得不为。”
崔太后嘲讽地勾唇:“不得不为?说得她好像多可怜一般。她怀着孕,深得宠爱,辰景为了讨她欢心恨不得把命都给她,怎得到了你的嘴里,她就好像在水深火热里急需拯救一般?”
顾时安听这话,无言以对。
因为在不久前,他也这么认为。她是明媒正娶的王妃,不必受气受委屈,摄政王爱她在乎她,日子就算不那么平稳,也没什么可过不下去的。
直到他一路走来,步步接近真相,了解姜姮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这些话,跟崔太后说不着。
顾时安缄默相对片刻,略过这一节,问崔太后:“您是应,还是不应呢?”
崔太后抬手扶了扶抱鬓的云髻,笑问:“你胆子也够大的,敢来同我图谋这样的事。就不怕我反手把你们卖了,让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顾时安道:“就算您去摄政王面前告状,也不会损伤王妃分毫。太后耳聪目明,不会不知道她去年就跑过,那又能如何呢?殿下依然爱她至深,舍不得,抛不开。就算事情败露,倒霉的也只是我罢了。”
他微顿,冲崔太后一笑:“臣与太后这般投契,太后总不忍心让臣陷于水火之中吧。”
崔太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可真是个机灵鬼,是个讨人喜欢的机灵鬼。
可一想起这机灵鬼亦如梁潇,甘愿为姜姮冒杀身之祸,她就好似被冷翳罩顶,心情霎时沉下来。
真是讨厌,这个女人要是真能从辰景的身边消失,那就好了。
她低眉思索了许久,呢喃:“也不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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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姜姮总是肚子疼,疼得在榻上打滚儿哀叫,医官们匆匆而来,围着她诊脉观色,愣是瞧不出什么来。
急得梁潇大骂医官无能,派厢军八百里加急去往金陵带御医来。
姜姮卧在榻上,纤白玉手抚着腹部,目光迷离虚弱,冲坐在榻边喂她喝药的梁潇道:“我这几日总是做梦,梦见许多鬼魅来向我讨债,说杀人偿命……”
梁潇拿瓷勺的手一抖,立即道:“胡说!你又没杀过人,向你讨什么债?”
“可是你杀过啊。”姜姮幽然叹道:“虽然是犯上作乱的该杀之人,但到底在襄邑大开杀戒过,这里冤魂无数,我只怕有损阴德,伤及稚儿。”
梁潇历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但这几日眼见姜姮梦中惊悸,身子屡屡不适,心里有些犯嘀咕,道:“我从玉钟寺请几个大师过来,给亡魂超度,让他们不要缠着我们的孩子。”
姜姮眼中一亮:“既然要请大师,那为何不诚心些,我们亲自去寺庙里为孩子祈福?”
梁潇犹豫:“你的身体不宜劳累,玉钟寺毕竟在山上……”
姜姮道:“我如今倒是不劳累,可彻夜为噩梦所扰,难以安枕,就算终日歇着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去玉钟寺上柱香,就算神鬼之说玄妙不可信,但起码图个安心。”
梁潇瞧着她苍白的脸色,终于让步,喟然点了点头。
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求神拜佛是大事,再加上崔元熙尚没有抓到,虞清自接到消息后就不敢怠慢,忙令厢军清肃玉钟寺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