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铃兰并没有哭太久。
当初选择彻底消失在莫桑的世界里,就没想过他们还有一丝丝的可能。
现在莫桑不过是归还佛珠而已。
她哭什么?
叶铃兰很快止了眼泪,拿起筷子接着吃饭。
赵时屿见她擦泪的动作又狠又坚持,不由叹息一声。
“铃兰,你跟莫桑的问题其实都不算问题,这位莫桑先生的家人难道很不好相处?比我妈还难搞?”
他和小野,何止是没得生那么简单?
那可是跨越了性别之恋。
他的母亲虽然换了国籍,但骨子里仍然是传统的观念,认为男人跟男人结婚,就是逆反天罡,扭曲道德伦常!
无奈之下,他才会被迫寻找一位愿意和他假结婚的女人。
“莫桑没有家人。”叶铃兰摇头,“你不会懂的。”
当年她那么完整地爱过封誉,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都交付给了对方,却没能换来那个人渣的珍惜。
凭什么,在她变得残缺不堪之后,却让那么美好的莫桑来接手伤痕累累的她?这对莫桑太不公平了!
除了不能生孩子,在精神和灵魂上,她也是配不上莫桑的。
赵时屿闻言不再劝,“那我们先吃饭吧。”
发现饭菜已经全都冷掉,他又毫无怨言地去把菜重新热一遍。
叶铃兰突然有些羡慕那一位,“小野其实挺幸福的。”
“唉,他不和我闹就很好。”赵时屿无奈道:“知道我要回中国,一直吵着要跟我来。但我刚回国,母亲派人盯我盯得紧,我哪敢让他跟着?”
叶铃兰也跟着叹气:“他大概也是没有安全感。”
喜欢的人要去娶另一个女人,哪怕明知道是保护这段感情的一种手段,但任谁都不能大大方方去接受。
“我知道。”赵时屿提起小野,眉宇间都是温柔,眼睛弯着,眼底有宠溺的笑意,“所以这段时间只能好好哄着他。”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边吃边聊,倒是把那一整盘黄脚立都清扫干净了。
叶铃兰站起身,“我先走了。”
她刚跟师父那边的亲人打过招呼,今晚想过去医院陪护。
赵时屿提出要送她。
叶铃兰道:“你今天也辛苦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赵时屿也不勉强:“那你注意安全。”
叶铃兰走出小区打车时,没发现封誉的车还没有离开。
封誉就在马路对面,他已经抽完了一整盒烟,见叶铃兰没留在赵时屿家里过夜,心里涌起几分狂喜。
只要他们还没有同居,自己就还有机会!
明明是他最先认识叶铃兰,他也拥有过白头偕老的机会,凭什么说散就散了?
铃兰讨厌他纠缠,那他就默默守护她,默默对她好。
时间一长,她总会明白,他是真心忏悔,真心改过,真心想和她在一起过日子。
等叶铃兰上了车,封誉驱车跟着后面,一路跟到了医院,之后目送她走进住院部大楼。
封誉让人去查,很快就知道,原来是因为叶铃兰的老师生病住院了,她才回国的。
一时间,封誉有些懊恼,如果铃兰住院的这位亲人,身份地位没那么高,需要求到他的地方就好了。
至少,等他帮到这个老师之后,叶铃兰会感激他。
至少,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对他的厌恶那么明显。
封誉在医院楼下又停留了好一会,才慢慢驱车离开。
叶铃兰根本不知道,这一路都有人跟着她。
她来到医院后,先是仔细看过兰叙然的状态,又耐心地询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之后才坐下来,详细跟她讲述在e国的那场巡演。
听到叶铃兰巡演顺利,认识了温柔斯文的赵时屿,而且也快要结婚了,兰叙然很欣慰。
“你这丫头,之前一声不吭跑到荒岛去,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感情,心思又敏感的。我最担心的是,等我哪天去了,你还没有重新找到喜欢的人。”
叶铃兰内疚地说:“让师父担心了。”
因为生病的原因,才住院几天,兰叙然就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都不止。以前还能保持一丝活力与健康的状态。但这些天,她原本红润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干瘪,头发更白了,而且比以前变得更加稀疏。
她的双手也是枯槁的,血管仿佛树根一样,遍布在她的手背。
叶铃兰握着她的手,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老师总有一天会离她而去。
眼睛一热,突然有些想哭。
叶铃兰大约看出她在想什么,笑道:“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你要学会正确对待。”
“老师。”叶铃兰哽咽着:“你会长命百岁。”
“我当然想啊。”兰叙然乐观地说:“我会很积极配合医生的嘱咐,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这一晚,叶铃兰久久不能入眠。
兰叙然的睡眠很安静,叶铃兰时不时就要起来探一下她的鼻子,确定还有呼吸,才敢接着睡一会。
这样折腾到后半夜,叶铃兰彻底睡不着了,忍不住拿出那串佛珠。
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