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耶律阿保机又是一声令下,规模浩大的军阵动弹起来,更是势如山呼海啸,契丹诸部军旅,便以铺天盖地的势头朝着云中城那边涌杀过去。
李嗣本调度麾下几员亲信牙将,坐镇各面城关,当他瞧着契丹大军已经迫不及待的对此间振武军藩镇治所发动攻势,也是大吼出声来。早已奔至墙垛处的弩手平举弩机,身后一队队弓手拈弓搭箭,斜指苍天,便以平射、抛射的方式,朝着外面涌动过来的人群进行猛烈的射击。
而云中城外,迅速奔至弓箭射程范围内的骑射部众,纷纷擎起角弓也将一排排的羽箭不停歇的挥洒过去,试图对城关上的守军形成压制。云中城上方的箭簇弩矢一直也不曾间断,飕飕的破风声便如暴雨那般密集。
城墙那些奔驰游走的契丹骑射,在施发弓箭之际,也终究难免被弓弩射出的箭矢所笼罩。弩矢直接钉入血肉,骑兵当即倒翻坠马,也有箭簇插中仰蹄疾奔的战马,便是一声声惊嘶悲鸣,连人带马扑倒翻滚,死伤的契丹军骑也在不断增加着。
而激射上城头的羽箭也形成不断规模,时不时也能听见守军中箭的惨叫声。可是很快便有兵卒上前填补队列,持续对于城外敌军造成的打击,随着对方愈发逼近,也是愈发的猛烈!
只不顾由耶律阿保机亲自统领的大军,数目到底还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有大批士兵被箭簇弩矢射中,直接摔翻倒地,可更多的军卒会越过他们的身子,继续朝着城郭的方向冲去。
李嗣本在城头督战,时不时抡刀荡起,信手击落射往他这边的流矢。再怒目朝着外面望去,就见夹杂着契丹攻城部众当中的,不仅有长梯,还有冲车、云梯等攻城器械。
本来契丹短于攻坚,人数再多,若遇守备固若金汤的重镇大城,往往在城外游弛施射一阵,而扑城的士卒伤损一多,便只得退去。先前也主要以袭掠地方镇坊村落为主,至多也不过去扑那些城防简陋的小城。可是如今看敌军所具备的攻城的器具与这般阵仗...也不知是哪个杀才要教会契丹攻城的手段!
李嗣本忿恨的念罢,就见一具上面为硬木挡板所覆盖的冲车,已经行至云中城城门左近,一端为金属所包裹的粗木眼见便要摆荡起来,而朝着城门进行猛烈的撞击。
“砸毁门前的器具,还有将那些扑城的契丹驴鸟都给我打下去!”
随着李嗣本又是一声厉吼,几队军汉涌杀,冒着下方射来的箭簇,又开始用各种守具朝着下方抛掷。已然开始攀上云梯的契丹军健,顿时又遭受一通劈头盖脸的砸击。而纷纷从滚落下来。
石如雨下,直砸得下方嗵嗵作响,到底契丹士兵下了战马,身上铠甲又不算齐全,面对如雨般的落石,也就只能以天灵盖与一身骨骼硬生生的承受。有些份量的落石,又有下坠的势道加持,砸将下去,不是砸得脑袋迸裂,便是折断了手脚,也引得城下又是一片的狼哭鬼嚎!
上面嵌了不少尖刺的滚木,也有守军士卒发下系在两端的链条,犹如钟摆那般来回摆动。一旦被扫中,那些仍在攀爬的契丹士兵身上登时多了几个血窟窿,先是吐血荡飞,旋即颓然下坠。
李嗣本坐镇的这边城关,士兵们忿声呐喊,射箭的射箭、抛石的抛石;还有人准备扣动机括,发动狼牙拍狠狠的砸合在城墙上;也有人吆喝着前面的同伙避让,也要朝着下面兜头淋下烧沸的滚油金汁......
虽然战事愈发胶着,可是凭李嗣本治军统兵的手段,城关上士兵各司其责,基本能做到有条不紊的杀伤妄图扑上城关的敌军。
只不过李嗣本在城头上方来回游走督战,厉声叱喝,时不时性子一急,还要骂出几声污言秽语。“直娘贼!你这鸟汉,若是传报的慢了,老子先砍了你的狗头!”...李嗣本对着奔走传报的小校又破口大骂,因为他不知要守住这一面城关,其它各个方向倘若战事吃紧,李嗣本也要立刻赶去稳定局势。
“啪嚓!”一声巨响,位于城门前的冲车,终于被不断砸落的落石撞得崩裂开来。挡板被砸得木屑迸溅,浑重的圆木直接坠落,正好砸住旁边一个契丹士兵的小腿,当即将骨骼与血肉给碾平...那士兵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哀嚎着请求同伴将他拉拽出来。
然而其余军卒遭受落石与箭簇打击,已是自身难保,他们操控的冲车被砸毁,也只得立刻往后面退去...这个时乖命舛的士兵,就一直在云中城前狼哭鬼嚎着,喊哑了嗓子,直至契丹这一轮的攻势结束。城头上守军,发现下方门前还压着个倒霉鬼,也嫌他惨嚎得聒噪,便几箭下去,这个士兵才终于得以安息......
本来一鼓作气扑向云中城的契丹士兵,如今或多或少都已经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恐惧。就算有卢文进那等汉人将官教习他们攻城之法,而且先前又安排汉人工匠着手打造攻城器械,但是毕竟他们以往南侵,也是以袭掠寇钞为主,而没有要强攻这等守备坚固森严的大城经验。
所以眼见死的人越来越多,终究也绕不开要以填命蚁附的方式攻城...士兵震恐的情绪倍增。以往契丹人作战,善用骑射战法,很少有需要大量军卒聚集过去填命厮杀的时候,陆续征服奚人、乌丸、黑车子室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