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鹘骑阵这边,成千张角弓伴随着各部军将的号令之声,再度猛然张开,弦如满月。扑在最前列的骑射手以平射,后列仍是采取抛射的方式,上千簇尖森寒的利箭,密密麻麻的朝向阵列中已经倒了一片的部族胡骑马军,就是又一片乌云陡然腾空!
而李存璋招揽了数万部族军,也是以严明法纪治之。也亏得后唐上至军事高层,下至各支部曲以沙陀、汉人为主,其余诸族混杂,所以李存璋也有一套治军管民,镇抚北地族裔的手腕。
可是将草原上零零散散的小部落拼凑起来,成军时日尚短。这些鞑靼杂胡,虽然也多有凶蛮剽悍,又善于骑射箭术,但是他们更倾向于单打独斗,亦或者三五十人规模的马战...可是成千上万规模的大战,现在对于这伙东拼西凑的部族军而言,也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没有经历最起码一两年光景的操习练兵;没有通过实战、操练而培养出来彼此的默契;投从后唐卖命,也只为自己族人的生计,眼下对李存勖所统治的帝国,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家国情怀可言......
部族军一众军将,甚至还操着不同的胡语,嗷嗷乱叫着只顾带领自己的兵往前冲。乱如一窝蜂,结果挨了回鹘骑众两轮箭雨,军阵便已有崩散之势!
正值鞑靼诸部组成的部族军遭受箭雨打击,而阵列混乱的时候。而回鹘军前列组成成锋矢状的锐骑擎起马战兵刃,直突向前,当先近千的甲士俱是装备精良,马术纯熟之辈。这般策马激冲,夹杂着一股疾风劲雷般的威势,便跃马冲突敌人散乱的阵中!
兵刃卷动道道血光飞溅,众多鞑靼族民当即落马,旋即便被疾驰而过的敌骑给踏成肉泥。猬集在一处的士兵下意识的挥刃抵挡,虽然也有个别凶蛮的汉子发了狂性,嘶吼着直扑了过去,将扑倒面前的回鹘骑士撞翻坠落...可是在对方配合默契的攻势下,其余队列大多被撞得四分五裂。
好歹以甘州回鹘的实力先前建立牙帐王庭,震慑归义军沙、瓜二州,若是精锐尽出,也足以一口气踏平草原上几处不算规模很大的部族。而接受中原王朝的安置,按魏朝军法赏攻罚过,既然仍是从军的儿郎,战场上的表现,也仍是与自己的前程、家人的安乐息息相关......
所以回鹘骑众,也都拧成一股劲只顾催骑往前冲杀。本来各不统属的鞑靼诸部,大多则已经如没头苍蝇那般,开始惊呼嘶喊着策马来回乱撞!
呵!定难军党项人,倒先是驱赶这群杂七杂八的部族前来送死,完全就是一伙乌合之众,要将其彻底杀溃,又有何难?
统领回鹘骑军破阵冲杀的斛嗢素,他那对深邃的眼中也满是得意之色。眼见有个浑身浴血的部族军骑将当真似发疯了一般,通红的眸子中迸射犹如负伤野兽的凶芒,便抡起马刀劈斩过来...斛嗢素手中长枪,却是后发先至,当即将那军将的喉咙贯穿。
从斜侧又有一员敌骑厮骂着杀至,斛嗢素微微一让,就在对方刺了个空,而彼此战马正要错身而过之时,他又擎起腰挎的铁鞭,抡圆了狠狠砸落下去,当即便将那敌骑的天灵盖砸得粉碎!
后唐鄜延军所招募得鞑靼诸部组成的部族军人数虽大,也不过能唬住兵家门外汉,到底如同一盘散沙,并非什么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军。可是大胜一场,赶在归义军前面拔得头筹、抢下头功,这也当然是斛嗢素的目的。
然而刚刚将散乱的部族军骑阵冲了个对穿,斛嗢素忽闻蹄声雷动,他惊觉抬头,就见前方一队又一队的骑军立刻杀出本阵,急催战马,毫不停顿,便向他们这边卷了过来。
迅速也杀入战团的这拨骑军,做势要从左、右两侧,冲击杀过部族军阵列之时,队形也难免有所松动的回鹘骑军。而动作突然,行事敏捷,也让刚刚杀过军阵的大队回鹘骑士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沉闷的撞击声乍起,寒芒夹杂着血光闪落飞溅。回鹘骑兵猝不及防,一时间落马无数。斛嗢素怒目环视,眼见突然杀入战场的敌军骑众,不但尽是髡发左衽、军将耳戴金环的扮相,再瞧队列中打出的旗号...斛嗢素自也识得汉字,恶狠狠的大骂了声:
“党项贼汉!”
党项人这个民族,也还远远没到按其正史轨迹实力达到顶峰的时候。可是当初拓跋思恭、拓跋思谏支援唐朝镇压黄巢起义,被赐李姓,还被赐号定难军,而让朝廷承认其对银、夏、绥、宥、静五州之地的统治权。
即便比不上河东霸主李克用那般的雄才大略,后来挥军征讨黄巢,将反军驱逐出长安时风头更盛,但是拓跋兄弟好歹也带领着自己的民族,成为唐朝治下的藩镇节度,也成了一方割据势力。
而定难军党项诸部,对外虽然奉行依附于梁、魏,乃至后唐那等实力强盛的势力,而不敢称孤道寡,带领族民公然与中原王朝划清界限...可是从唐末至今,定难军先后为诸方雄主所用,也历经不少战事,所具备的战力,也非是草原上那些零散的弱小部族可比。
说起来,也是要等到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之父李继迁掌握定难军藩镇之时,由于觊觎甘州回鹘占据河西走廊重要地理位置的疆土,又是在契丹辽国的支持下,便开始要把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