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那贼子迁移的仓促,仍要尝试将其一举擒杀,而永除祸患。所以还是要派骑军前去追击,只不过朱温意图尽快脱离险地,想必也是早有准备,途径许、汝等州府,也仍处于梁军掌控之下。如此追击部众,也不必太过冒进,若是追击朱温不得,反而要陷入敌军埋伏当中,便撤返回来,也不必枉然折损兵马......”
行军大帐当中,李天衢坐在正首,正与麾下众将商议说着,随即又道:
“而孤亲掌大军,也仍要向南进取。如今汴州开封危在旦夕,朱温纠聚各处兵马,由其长子朱友裕坐镇死守,而调动周围戎卫军旅,仍有数万之众。而开封既是梁国都城,想必城中囤积军资粮秣充足,而且城关防御工事齐备,若要强行攻取,也免不得要大费周折。
但是该打的硬仗,终究还是要打。朱温不能让我轻易占了他发迹之所,但是经先前那场大捷,邻近藩镇州府尽皆震恐。梁军元气大伤,方今中原一带的军力实难与我军抗衡,是以不但汴州开封必然要打,也正可趁势震慑攻取周围忠武、奉国、河阳几处藩镇,趁朱温势颓之时,他的地盘,能取多少,便算多少!”
话音方落,帐内便响起一阵激昂的应合声。而李天衢心中又寻思着,朱温的长子朱友裕,如今由于他老子篡位当皇帝的年份更早,所以也不必在其身死后追赠为王,如今爵为梁国郴王,也的确是能够独挡一面的将才。
按史载朱友裕自幼善于骑射,跟随朱温作战。骁勇善战,有勇有谋? 更是宽厚待人? 甚得兵士军心...可他太过优秀也是个问题。因为朱温猜忌心起之时,除了屈指可数与他最为亲近的几人? 就算连亲生儿子都不会放过。
当初也受弑杀唐昭宗罪行要欲盖弥彰? 而已被朱温所杀的义子朱友恭也曾嫉恨朱友裕。针对其外出领兵审时度势,自作主张? 而未曾完全遵守朱温的军令便进谗言说朱友裕怕有二心,必有所图? 甚至朱温还真就忌惮这勇谋兼备的亲儿子会造反。
朱友裕知情后? 也深知自己老子那猜忌好杀人的脾气,竟然带了数名亲信藏匿到了深山当中,随后遣人上呈奏书,辩解自己被冤枉谋反当真冤枉。然而朱温的反应却是“既然不打算谋反? 那你又为何要逃跑”? 遂于朱友裕入汴州自辩,并冲着他声泪俱下的喊冤之时,却喝令宿卫擒执住自己的亲生长子,拉出去就要斩首。
所幸又是朱温的贤内助张惠闻报慌忙赶来,拉起朱友裕抱头痛哭? 好生求情辩解,这才打消朱温的猜忌心思? 没有只因为多疑便冤杀砍掉自己亲儿子的脑袋。
而朱温虽然确认朱友裕不会谋反,可这桩子事一出? 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越深。朱友裕随后郁郁寡欢,终日担惊受怕? 按原本的轨迹? 也将在几年后出兵征讨时病死。
李天衢寻思着谁要是摊上朱温这么个老子? 也当真是够他受的,太优秀了吧,要被朱温猜忌欲杀;能力平庸了吧,还要被朱温对比李克用之子李存勖骂作“至如吾儿,豚犬耳”...而朱友裕的过早离世,也使得朱温选择继位人的问题上出现祸端,最终导致梁国宗室间父子、兄弟之间残杀的局面。
不过朱友裕现在还在世,朱温把他这个亲身长子推到火线承受最大压力的用意也很好理解。他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朱温现在能确定朱友裕无意谋反,那么以梁朝宗室子的身份,他们父子俩的利益得失还是牢牢的捆绑在一处。可是朱温当初又毫不顾忌要处死朱友裕,彼此心中芥蒂犹在,就算自己这个亲生长子身死,朱温也不会心疼。
再以朱友裕的能力而言,他也的确是临危受命、稳定军心,而且也能朱温大概相信其不至在险急关头,会有献城投降打算的最合适人选。汴州开封,朱温不能久留,却也不肯轻易放弃这块名城要地,那么也唯有命令朱友裕竭尽所能,力保过往梁国的国都不失。
“虽说你为人不错,可既然是朱温的长子,你与我注定也只能做对头。且看凭你朱友裕的本事,又能死守住开封多久吧......”
李天衢口中喃喃念着,随即缓缓起身。针对汴州开封的攻城战事,也开始向帐内众将下达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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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开封,就是宋朝时节的东京汴梁。在当时做为人口达到一百五十余万,规模宏大,繁华富庶的程度可说位于世界第一的历史名城,从朱温接掌宣武军伊始,便已大兴修建。而宋时皇宫便是在五代梁朝的基础上大加建造,地处黄淮之间,本来便也具备利于漕运的优越条件,是以方今时节,便已是当时最为富庶的名城之一。
然而这段时日,开封城连通外界的水、陆各处城门紧闭,巡弋在城墙上的梁军士卒格外紧张,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怠慢。而整座开封城也始终被一众紧张的氛围所笼罩着,因为城内军民深知敌方浩荡大军,也随时都有可能兵临城下。
忽一日,开封城北面城门楼下,有士卒高声呐喊,惊动得大批守城军卒纷纷攀上城头,朝着城外眺望过去。就见那一侧的地平线上,已经汇聚了无数黑点,并且正朝着开封城郭这边奔涌过来。军阵阵列整齐,旌旗遮天蔽日...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