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安仁义、王重师携刘知俊率部也赶赴至彭城城下晋见李天衢。当初也曾打过照面,出乎意料的如今倒也成了君臣关系。刘知俊甫一见到李天衢,便立刻参拜道:
“卑下新投主公,幸蒙信任赏识,须卑下开道军指挥使之职,至此方才是弃暗投明,得遇明主,便如拨云见日一般。这等知遇大恩,卑下自当为主公鞍前马后,殚精竭虑,自此绝无二心!”
李天衢自然是摆出副礼贤下士的做派,上前搀扶起刘知俊,又拿好言宽抚一番。只不过心中却吐槽道:至少眼下,你会鞍前马后的效忠,这我倒是相信...可是就冲着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打算倒戈背主的习性,以后绝无二心...这话我又怎能信你?
不过起码近期内,这刘知俊还是能大加利用的。往后近半个月的时日内,连同刘知俊在内几员骁将如洪流一般席卷向徐州各处县坊,萧县、沛县、符离等地毕竟守备军力极是空虚,先后轻易的被泰宁军将士所占据。
小撮败将溃兵,也在李天衢麾下诸部牙兵有意放纵下往彭城的方向奔逃而去。连同近些时日宿州、濠州、泗州治下各地相继沦陷的战报,枯守彭城的感化军余部,终日还要接收到一个个让他们愈发绝望的消息......
彭城牙署节堂当中,时溥怔怔的坐在帅椅上,双眼发直的看着跪倒在面前那几个灰头土脸的将官牙校,此刻的他双颊消瘦、面色苍白,那沮丧颓废的模样,也与他当年要豪取黄巢人头,势头压过朱温、李克用等豪强霸主时那般意气风发的做派已是判若两人。
“罢了,退下去吧......”
时溥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他随即站起身来,凄凄落落的往节堂外走去。下首几员牙将见状更是心急如焚,当中一人不由的疾声劝道:
“主公!如今形势这般险急,我等也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下去,好歹城内仍有一众将士肯为主公效命,实在不成,趁着如今兵临城下的敌军兵马尚不足以团团围住城郭,我等亦可护从主公突围杀将出去,另图个安身处,以谋东山再起,而我军又当如何应对,您...倒是发话啊!”
“呵呵,也难为你们在这个时候...倒仍肯为我效命了......”
时溥缓缓转过身来,环视向节堂内麾下尚存的幕僚官将,不住又暗付道以往追随我而以勇略而闻名于军中的将才,战死的战死,降从的降从...剩下的这些文武官员,就算有的人忠心可嘉,但只怕也根本不足以成为能力挽狂澜的倚仗......
心中黯然念着,时溥惨然一笑,又道:“可是...我军还能怎么应对?徐州治下各县接连失守,这彭城也快成为一处孤城了...还能支撑多久?就算能突围出去...如今宿、濠、泗诸州也相继沦陷,我还能往何处逃去,苟延残喘得一时,只得去做那丧家之犬么?”
叹声说罢,时溥便抛下众将,自顾去了。而只留下那干感化军尚存的统兵牙将各个面面相觑,却也只能长吁短叹起来......
而又过了大概一个月的光景,李天衢眼见困守于彭城中的感化军部众仍然毫无半点动静,估计现在的时溥,应该已很难再承受住那种绝望的煎熬,差不多也是时候进行猛烈的攻城战,当时溥意识到彭城或早或晚终究也守不住的时候,这个事实,应该便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毕竟由于朱温意图染指淮南,遣兵假道徐州而被时溥拒绝,而引得宣武军全面侵攻感化军的战事中,按原本的轨迹时溥预先有所防备,也着实抵抗了几年的光景,然而这也致使徐、泗一带战祸不息,百姓流离失所、无法耕种,后来又遭水患,黎民大量死亡而对于当地民生造成极为惨重的破坏。
李天衢当然也决计不想接手一块白骨露野、民生涂炭的领地,趁着如今感化军治下几处州府,尚还到因为战争而对黎民生计构成毁灭性打击的地步,也是时候在时溥背后推他一把,促使其早死早超生,感化军治下几州的形势才能尽快恢复稳定。
然而到了强行攻城的时候,麾下兵马也难免要付出相当的伤亡代价。
本来这些时日氛围剑拔弩张,但却也十分平静的彭城城下,已是杀声震天。
但见得城下人头攒动,飞石如蝗,而城上同样是箭矢纷飞,擂石乱坠,大批只得采取蚁附攻城战法的士兵或是结成紧密的阵型,在弓弩手的掩护策应下架起手中盾牌连成一片,步步紧逼向城墙下方迫近,或是已经攀援在勾搭墙垛的长梯上拼了命向上攀爬,但由于遭受居高临下的密集打击,也仍旧不免如割韭菜般一茬茬的坠落倒下!
而李天衢竟然亲冒矢石,策马列于阵前督战,也是尽最大的可能调动起各部将士誓死效力的决心。虽然难免会几支箭簇流矢激射而来,但李天衢为身旁王彦章、符存审等骁将拥簇着,零星箭矢也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骤然发动第一轮攻城,看似便已是倾尽全力,李天衢倒也没指望能一蹴而就的攻破城高壕深、守备森严的彭城,关键是在于要让时溥彻底明白,这座城池或早或晚终究要被打破,你再是负隅顽抗,也不过是在等死。
以彭城南门为重点猛攻的目标,诸部攻城部曲排头激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