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高呼的成群士兵,冲入依山层叠而建的长乐府城中。然而他们并非魏朝将士,却是本来奉命要死守城关的闽军将官兵卒。
就在魏军在城墙集结期间,王仁达利用职务之便,安排亲信向城外纵马奔走、来回巡视的魏军轻骑施射百来支绑缚文书的钝头箭矢,表态承诺归属中原王朝...待天朝王师主将抵至城前之时,便立刻举事倒戈。届时城门大开,也自会有部众接应,敬请魏军进入城郭。
只不过王仁达还在文中表明,方今在位的闽国奸邪当道,残害忠良,盘剥克扣军饷用度,致使军中将恨兵怨...我们既然愿意打开城门,接应天朝王师尽早攻取国都长乐府,当然是诚心归降。只是趁着这个机会,还请允许我军将兵先行一步,杀尽那些弄权施诈、营私敛财的奸贼佞臣...乞望成全,以泄我等心中积怨恨意。
当然除了那些奸邪佞臣,长乐府城内楼榭亭台、商坊民舍,乃至寻常平民百姓,也都将原原本本地由天朝接管...待诛杀尽那些佞臣,我等便放下兵刃,而听凭上国王师安置。
所以各队闽军将兵,也终于能得以发泄心中积攒的恨意,他们冲到各处本来在闽国高高在上的奸官府邸当中,枪刺刀砍,见人就杀......
其中诸如会向王延钧进言理应称帝,会些旁门左道的骗术便被尊为天师,趁国主不理国事,便由其皆谬传王命决之。按数载所述“凡更易将相、刑罚选举,多所干预,受贿请托,靡所不至...”的陈守元;以及向王延钧进谗言称国主身边多有奸臣,若不向诸鬼神询问,则国内将乱,而趁机排除异己,设计冤杀宿将吴明的妖巫徐彦...他们无法再倚仗国主王延钧的宠信而肆意妄为,面对着那些手持利刃、杀气腾腾的士兵都吓破了胆,可即便哀嚎求饶,也难免落得个被乱刀砍死的下场......
至于禀性巧佞,因善用敲骨吸髓的手段搜刮敛财,而最受王延钧宠信的闽国内枢密使薛文杰...就惊骇地望着大批军健涌入他极尽奢华的府邸。
只一会的功夫,府中私兵与仆役的尸首,便在内院庭中散落得到处都是,各处多被喷溅出来的鲜血染红。目睹这等血腥的场面,薛文杰骇得一屁墩坐倒在地上,他想立刻爬起身来逃走,却被吓得软了腿,一时间动弹不得。
那些大肆屠戮的闽军士兵脸上溅血,看起来更显狰狞...他们仍忿声喝骂着,提着锋刃滴血的钢刀,又一步步地朝着薛文杰迫近了过去...满是怨毒的咒骂声充斥于耳中,再瞧着那些本来被自己当做脚底的泥,如今却格外凶神恶煞的军卒越来越近,薛文杰骇得魂飞魄散,便大声尖嚎道:
“只求能留我性命!府中财物,任尔曹取之!”
“你这奸贼!仗势营私、残民害理,又诬陷害死恩官,我等早就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饮汝血!还说什么任我等去取财物,而留下你的狗命?府中财物,本来便是你横征暴敛、克扣压榨我闽国军民的血汗!
碎剐了你之后,照样能取回我等弟兄应得的财物,其余的也将落入魏人之手,归顺中原之前,我们也必然要先取了你的狗命!”
一员军校提刀痛骂,周围众多兵卒已按捺不住,一拥而上。薛文杰眼睁睁看着众人围了过来,当即发出一声绝望的残害,身子旋即被那些军士给淹没...而他最后的下场,几乎也与其按史载所述命途轨迹如出一辙:
军士踊跃,磔文杰于市,闽人争以瓦石投之,脔食立尽。
本来所属的割据政权都已要亡了,当然也就不必继续忍气吞声下去...趁着归降魏朝、闽国覆灭前夕,长乐府大多守军将兵反而闯入各处官邸,屠戮他们深恨已久的奸臣泄恨。不过也的确没有趁乱侵害城中良民,所以不少百姓躲在家中,就听见外面杀声大作,虽然担惊受怕,好歹有惊无险,只盼着城中的厮杀能够尽快平定。
而统领大军赶至长乐府城前的魏军主将柴再用,先前得知长乐府守将王仁达意图打开城门、临阵倒戈,能够将攻取城关的伤亡最低,他当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眼见长乐府果然城门大开,也有一拨人马奔出接迎,柴再用遂派遣何敬洙率部先行入城,分拨兵马,一边维持治安,一边由接应的降军带路,便直朝着内城的方向杀去。
至于闽国国主王延钧,惊闻主持长乐府防务的将领王仁达也已背反,则更是如遭雷亟...国都沦陷之快,还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眼下也来不及尽数收拾府库内的金珠财宝,乃至后宫所有佳丽上路,毕竟再拖耗下去,便是想逃也来不及了。
只是当王延钧在几名内侍的拥簇下,惊慌地往内城北面的宫门奔去,途径自己的寝宫,他不由的又回想起往日入夜时分,宫内数百支巨烛齐燃,将整个寝宫照得犹如白昼......
只不过再是不舍,王延钧含恨忍痛,也只得舍下此处由他精心建造的欢乐场温柔乡...几队宿卫匆匆装束了一些金珠财宝,旋即又带着他膝下王继严、王继韬、王继鹏、王继恭、王继镕几子会合,只图赶在魏朝大军尚还没有攻占内城,而全盘占领长乐府之前,而尽快赶至位于城郭东北部的港汊去。
然而等王延钧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