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沿着白藤江口的交趾军队,忽然发现东面有大量舰船开拨过来,但见舳舻相衔、旌旗蔽空,前排楼船大舰,便犹如在海面上一座座移动的堡垒,在近海巡哨的快船立刻赶来通风报信,大批兵卒纷纷涌出营寨,在岸口集结成阵。
吴权身披战甲,疾步赶到岸边,也望见海平线的那一头有无数的战舰驶来,横亘于大片海面上,然后同时转向北岸,看来规模也规模甚是浩大。
不过魏朝如此兴师动众,急于尽快攻占静海军全境...想必也是因为他们自知不适应当地气候湿热,毒虫瘴气横生的环境,当然是打算速战速决,否则长期拖耗下去,军队染疾、战力下降的情况就会变得愈发严重。
所以魏朝舟师,必然会急于突破白藤江口,然而水陆并进,浩浩荡荡的杀至静海军治所交州...既然江口处有水军阻拦,对方意图尽快扫清阻碍,为后方水路运输扫清道路,那么也就更容易冒进而驶入木桩铁橛遍布的区域...吴权以为能预判到魏军的计划,自然也就很有把握能够重挫对方。
由吴权安排的五千水军,也已至地处白藤江口,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岩石岛屿遍布,因为风景格外秀丽而在后来还有“海上桂林”之称的下龙湾石岛后埋伏。奉命诱敌的交趾兵,也都纷纷登上战船,以轻舟为主舰队很快便驶离口岸,船夫卖力的摇桨,轻盈地滑过海面,便摆出一副搦战的架势,朝着魏朝舟师行进过去。
估算涨潮退潮的时间,吴权相信能够按他所料想的那般,在白藤江口入海处趁着退潮时插下大片木桩,再于下龙湾设下伏兵...引诱魏朝舟师冒进,至埋伏地点之后,佯退、埋伏的交趾水军再进行阻击,撑到再度退潮时,水面下的木桩便将刺穿魏军大船底部,敌溃则如河决,再趁势掩杀,又焉有不胜之理?
所以驶离口岸的交趾轻舟战船上号令声不绝于耳,在海面上行驶得飞快。对面魏军舟师前列的大舰上,瞧见主动出战的交趾水军也不过两百来艘中小型战船,又岂能任由对方耀武扬威?
“放猛火弹!”
目测敌方船队大概进入射程,随着前列战舰的将官发出激昂的号令声,一排排抛石机已经对准敌方船队,上面的火引已被点燃,船舷一侧骤然发出浑重的破风声,一片猛火油弹便已呼啸着被发射了出去。
虽未曾眼见,先前却也有所耳闻,静海军水师知晓魏朝舟师所配备的新式抛石机射程更远,而且盛满了猛火油的火器会迅速焚烧船舰...所以交趾水军连忙掌舵注意闪避,先是几颗猛火弹凌空而落,狠狠地砸入海面中,顿时溅起丈高的水柱,四溅的水花,很快便将旁边船只上的交趾将兵给淋成了落汤鸡。
船只不停颠簸着,旋即又是几十颗猛火弹袭来。密集的攻势下,也就难免有战船被炮弹砸中,冲宵的烈焰乍起,那些船只顷刻间便犹如一支支火把,将周围的海面照耀得一阵火红!
被烈火包裹的交趾水兵,相继嘶声怪叫的跳入海中...静海军派出的船队尚还没有冲至魏朝舰队附近,无法通过跳帮作战、撞击敌船,以及近距离放火等方式对敌军战船造成杀伤,远距离只能以弓弩迎击,也只会吃大亏。
第二轮密集的猛火弹自魏军前列战船上掠空而起,挟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再度朝着前来迎战的交趾船队狠狠砸落下去。虽说是奉吴权的军令诱敌,做戏也当然要做全套...可是再贸然往前冲,也必然会损失惨重,所以只指挥交趾船队的牙将,也只得惊慌地厉吼道:
“掉转船头,后队改前队,撤,快撤!”
好歹静海军的水师面对岭南越国的威胁,时刻保持战备状态,所以也算是训练有素。先是经过一阵慌乱之后,便很快地镇定下来,船夫与舵手赶忙操控中型、轻型小型纷纷掉转船头,赶忙开始后撤。
只是这段期间,猛火油弹凌空砸落,又有些战船在调转船头,向白藤江口下龙湾撤退的过程中中弹起火。不少被火焰焚烧,只得跃入海中的交趾士兵没有同僚接应,只能使尽吃奶的力气,朝着西面岸边的方向游去...而静海军水师尚还没有对魏朝舟师造成任何杀伤,便已损失了三十来艘船只。
“交趾军也按说也应该听闻过我朝舟师的火器厉害,贸然出战,却又轻易退去。陛下远在汴京,却刻意遣使传口谕叮嘱我等,果然见识深远,绝不可轻敌冒进,哼...看来敌军果然有诈!”
魏朝舟师前阵的一艘楼船之上,如今也已官居水军都指挥使,而奉命统领舰队打头阵杀入静海军水域的柴克宏冷眼眺望,瞧着交趾船队败返而去,却并没有贸然趁势追击,只是对身边的军校沉声说道。
吴权以为魏朝将士不知静海军江口要地的水势,应该也不可能看破于白藤江口设下大片木桩,趁着涨潮退潮时对大量战船造成破坏的计划...可是李天衢却记得很清楚,正史中南汉水军大举来犯之时,吴权那厮便有言道:
“若使人先于海门,潜植大杙,锐其首,冒之以鉄,彼船随潮涨入杙内,然后我易制,无有出此者。”
也不只如此,按正史线走下去,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