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义,出身陇西李氏,名将李孝恭之后。
抛开他的本事不谈,只这些身份标签,便足以让其在大唐的朝堂立足。
在旁人眼中,他就是个纨绔子弟,整日斗鸡走狗,无所事事,只等将来有一天继承河间王的爵位便能一飞冲天。
可谁又知道,李崇义心里在想什么呢?
他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玩世不恭。
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他这辈子,最看不上的两个字,就是门户。
若在加上两个字,便是身份。
当然了,他这种性格也是他同李承乾那家伙关系莫逆的原因所在。
毕竟这世上,尤其是出身大家族的人,很少能像这俩货一样,压根不将自己的身份当回事儿。
开始时,李崇义或许没想过自己未来的路会怎么走。
但到后来,去孙家提亲时,父亲与他岳丈的一番交谈,让其找回了自我。
也是自那日开始,他开始发愤图强,哪怕只做一个带着十几个兵将巡营的小校,他也力求做到最好,做到最完美。
为了与下面的将士打成一片,他晚间也不在回到王府居住,每日与将士同吃同睡。
逐渐的,大家也开始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纨绔子弟,这个二世主。
后来,李承乾进攻东北三番,李崇义随父出征。
那一系列战争是李承乾第一次指挥那么多军兵,同样也是李崇义第一次上战场。
似是因为李家的骨血在作祟,亦或许李家的每一个男儿,天生就属于战场。
他没有因杀人而感到害怕,同样也没有因为同胞的阵亡而感到伤感。
他的眼中,只有战略目标,只有要攻克的堡垒,只有要屠灭的敌人。
若不是有这种信念,或许他也不会有后来的一战成名。
更不会有被李世民亲口夸赞,并封为破夷将军的荣耀。
同样的,他也更不会有这一次再度随军出征抵御西突厥的机会……
……
河苍城,大唐营地。
望着出言的李崇义,李勣愣了下。
他直抬头望着李崇义道:“贤侄,你真有何良策?”
“当然。”
李崇义微微拱手道:“虽末将年岁尚轻,也并未上过几次战场,甚至都没有与胡人真正打过照面。”
“但末将却钻研过许多战史,也曾经在某人的提醒下,钻研过胡人作战的特点。”
“从以往胡人的作战特点来看,为了获得足够的机动性,胡人出征时不会携带粮草辎重,都是走到哪抢到哪,走到哪吃到哪。”
“如此看来,对付普通胡人最简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效仿战国时李牧的战术,坚壁清野,撤出百姓,固守城池将胡人耗死。”
“可是,咱们眼前的这支军队,明显不同于寻常胡人。”
“他们的战术战策包括运作战争的所有方式几乎都与我军相差无几。”
“所以末将觉得,主帅不能完全将这支军兵当做寻常的胡人军队来打……”
听闻这番话,李勣陷入了沉思。
周遭的诸多将领也都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还是一个将领率先开口:“可是,不将他们当成胡人来打,还能将他们当成什么?”
“当成我们大唐自己的军队。”
李崇义面朝李勣道:“主帅,若您现在遇上的不是西突厥军兵,而是一支围困着长安城的叛军,你会如何去做?”
闻言,李勣愣了下,随即猛然反应过来。
李崇义的话,不可谓不是一针见血。
之前完全是按照对付普通游牧民族的方式去对付的眼前的这些军兵。
也的确是完全忽略了西突厥的军制早已被赵有林改革的事情。
说真的,这种改革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时,先前胡人不携带粮草辎重,进攻某地一旦受阻,势必会选择撤军。
可在赵有林改革了这一点后,大军有了后勤保障,胡人也能与寻常的军卒一样可以进行持久战。
再也不用担心被敌军拖入拉锯战后被耗至死。
可相对应的,胡人携带了粮草辎重,势必也就丢失了原来那股子不成功便成仁的勇猛。
同样也会因为携带了粮草辎重的缘故,丢失了先前极占优势的机动性。
想清楚这其中利害关系之后。
李勣也不由抬头望了李崇义一眼,心中感叹虎父无犬子的同时,也感叹这李崇义的反应机敏。
或许,这就是老将与年轻将领的差距吧。
老将经验固然丰富,兵法战术早已了然于胸。
但在反应上,他们还是不如年轻人那般机敏聪慧。
想明白后,李勣缓缓起身,道:“若是将胡人当成叛军来打,我必然会斩断其粮草命脉。”
“随后趁其军心不稳之际,大举进攻,与城内同胞里应外合,内外夹击,不说一举将其攻灭,却也能解现在之困境!”
话落后,李勣忽而仰面笑了:“贤侄,若你是敌军主将,你会将粮草辎重放在什么地方?”
“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