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李承乾也是不再与李恪多言。
他直迈步走出了厅堂,连头都没回一下。
而在他走后。
房间内也只剩下了李恪一个。
先是望着李承乾离去的背影出神。
在李承乾彻底消失之后,他又抬头望着房梁出神。
……
另一边。
李丽质也走出了长孙娉婷的院落。
走在长廊中的她也是满脸的忧愁。
今日来,她发现长孙娉婷又瘦了。
而真正让她觉得害怕的,不是长孙娉婷日渐消瘦的面颊,而是她那个精神状态。
简直像极了随时都有可能凋零的花朵。
可她才多大?
充其量也就只比李丽质大了一点而已。
可现在的她却宛如槁木,宛如风烛残年的老者,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作为亲戚也好,作为朋友也罢。
李丽质是真的心疼她,也是真的想为她做点什么。
毕竟她的一切,都是皇家毁了的。
若是如今皇家不站出来管她,那可真就成了自古无情帝王家了。
而见李丽质那满心忧虑的模样,旁边的丫鬟也是开口宽慰道:“公主,您其实不必太过忧虑。”
“太子殿下仁善,他是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听闻这话,李丽质也是叹息出声。
“我也知道大皇兄不会放任不管。”
“但我真正担心的是我三皇兄,他那性子着实执拗。”
“若是他不愿意做的事儿,很难有人能改变,我父皇,我大皇兄都不行。”
而小丫鬟则抿了抿嘴。
“其实公主殿下还是太过较真了。”
“毕竟这天下又不止蜀王一个男子。”
小丫鬟说道:“若是公主殿下真的想让大小姐走出来,只需给她另寻夫婿便好啊。”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李丽质就停下脚步,转身直直的看着她。
见李丽质这般模样,小丫鬟也是被吓了一跳。
她直跪在地上,满面惶恐道:“是奴婢多嘴,请公主殿下责罚……”
“唉……”
李丽质叹了口气,随手将那小丫鬟拉了起来。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你想的倒是简单。”
“可你要知道,与她和离的人,乃是我的三皇兄,当朝的蜀地亲王。”
“就算是皇家不说话,就算是皇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正所谓人言可畏,天下流言四起之时,又有几人能独善其身?”
“虽娉婷不论身姿容貌,家势地位都是极致的显赫。”
“可又有几人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皇家不会为了流言杀人?”
“再者……”
李丽质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长孙娉婷的小院,道:“也是她自己不想嫁。”
长孙娉婷那可是长孙无忌最宠爱的女儿,同样也是长孙冲最喜爱的妹妹。
他们怎么可能会坐看长孙娉婷受苦呢?
之前,长孙无忌便与长孙冲商议过,为长孙娉婷另择夫婿。
可不是被长孙娉婷以病推脱掉,就是她用离家出走,或者以死相逼的推脱掉。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李丽质怎能不知长孙娉婷这是为了什么?
她是宁愿孤独终老,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想让长孙家因为自己的事儿而触怒皇家。
也正是因此,李丽质才会跑去找李承乾帮忙。
而如今,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至于最后是否能成事,那就全得看老天爷的脸色了。
李丽质望着长孙娉婷的小院喃喃道:“希望老天爷能垂帘这可怜的丫头……”
固然她是公主,固然他是李承乾最宠爱的妹妹,李世民最疼爱的女儿。
但她却也知道,自己对这事儿能做的很少。
……
夜晚时分。
本来在熟睡中的长孙娉婷,似是梦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从舒缓,变得狰狞。
最后她干脆被梦中那些可怕的画面直接惊醒。
坐在床上,长孙娉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也是在看见桌案上那还在散发着光芒的烛火时,她才从惊吓中缓缓苏醒,也察觉到刚刚的那些都是梦而已。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睡意也紧随而去。
她扭头看了眼窗外,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
雨滴落下,使得这个炎热的夏日多了几分清凉。
长孙娉婷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来到窗前,推开窗户,静静地望着窗外。
望着雨幕时,白天李丽质与她的所说所言,皆是不由自主的进入她的脑海。
她还爱他么?
她的心里还有他么?
李丽质的一声声质问,宛如一记记闷锤,锤击在她的心房。
扪心自问,她的心里的确还有李恪。
还有那个伤她最深,害她最深的男人。
只不过,她也知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也再不可能有任何瓜葛。
正如李承乾所说,此事的牵扯太大,牵扯的人太多,牵扯的利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