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嘈杂被耳鸣渐渐湮没,横贯在靳司琰后颈鲜血淋漓的伤痕如同一把利剑刺在了祁烬心头。
他颤巍地抬手摸向伤口,黏腻的血液顿时浸染整个掌心。
“靳……靳司琰……”
他低低地朝趴在身上的Alpha喊了一声,但得到的却是微不可闻的风声。
哪怕腺体被划破,靳司琰仍旧抱得他很紧。
明明连呼吸都听不见了,靳司琰为他抵挡拳脚的姿势仍旧岿然不动。
浑身上下的血管好似在这一刻被戳破,排山倒海的痛苦涌上心头。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坠落,祁烬控制不住地全身痉挛。
他抬起不知被奴隶踩了多少脚的手,想要推开靳司琰的肩膀,想要看看靳司琰的模样。
手刚碰上还没来得及用力,靳司琰的肩膀率先塌了下去。
断了。
靳司琰的肩膀被砸断了。
身上被砸断的部位又何止这一处。
手臂、肩胛骨、脊背……靳司琰整个脊背都断了。
本应该落在他身上的拳脚被靳司琰挡了下来,本应该被砸断肩膀的他却安然无恙。
断裂的痛感明明那么疼,靳司琰却愣是一声不哼。
直到腺体被彻底划破,疼痛超出常人的范围他才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低呼。
这一声低呼过后呢?
过后就没了呼吸。
祁烬不敢再动了。
他害怕一抬手就会触碰到靳司琰断裂的部位,害怕亲自确认靳司琰没了呼吸的事实。
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靳司琰身下,感受着靳司琰身体的温度。
很暖,带了丝淡淡的曼陀罗香。
腺体被划破了,以后他还能闻到这么好闻的信息素吗?
闻不到了,靳司琰没了呼吸,他以后再也闻不到了。
可是靳司琰,我还没收到你给我的礼物,你还没给我看司叔叔的电影,你还没说喜不喜欢我那幅画……
靳司琰是个小气鬼,是个撒谎精。
明明说好要带他跟阿珩一起出去的。
靳司琰骗他了,他绝对不会原谅靳司琰。
他要把靳司琰扔在奴隶窟,他要带阿珩出去不带靳司琰出去,他要把靳司琰一个人丢在这!
满身的悲愤涌上心头,祁烬终是压抑不住地哭了出来。“靳司琰……靳司琰……靳司琰呜呜呜”
“靳司琰你别死……你别死好不好……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得不到回应的祁烬竭力地吸着空气中的曼陀罗香。
他想要将靳司琰的信息素刻印在血液,想要将曼陀罗花渗透进全身上下乃至骨缝。
但空气中的曼陀罗随着靳司琰的体温一块消散,他快闻不到了,哪怕他鼻子再怎么灵敏都闻不到了。
秋日已至,花谢了。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周遭的喧哗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祁烬只感觉身上一轻,抱着他不松手的靳司琰被人挪开。
四肢一紧,他被人抬起放到了担架上。
彻底闭眼的一瞬间,他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祁震。
他撑最后一丝气力,张嘴发出微弱的呼喊:“救……救……阿琰……”
*
“滴滴!”
“滴滴!”
“啊哈——”
躺在病床上的祁烬就像是做了场噩梦,猛然惊醒起身的一瞬间,四肢的酸痛又在告诉他不是噩梦,在奴隶窟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
四周的设施,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在告诉他,他在医院,他获救了,奴隶窟的日子彻底结束了。
可靳司琰呢?靳司琰和靳司珩从奴隶窟出来了吗?
隔壁房间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在歇斯底里的吵架,祁烬听得不真切,但透过那模糊的字音隐约辨别出是秦默的声音。
他掀开被子走下了床,迫切地想要从秦默嘴里知道靳司琰的状况。
他抱着侥幸心理总想着万一呢,万一靳司琰被及时救活了也说不定。
隔壁房间的门虚掩着,祁烬刚走到门口秦默的声音就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祁震!你疯了是不是?!你疯了是不是?”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啪!”地一声,秦默一巴掌扇在了祁震脸上,被打偏头的祁震面色难看,面对秦默的怒吼冷冷一笑,“我疯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小烬!”
“这他妈跟我和祁烬有什么关系?!祁震你他妈自己不择手段往上爬,别他妈扯上我跟小烬!”
“砰!”水杯重重地砸在祁震额头,他擦了擦鲜血横流的额角,上前一把抓住秦默的手腕,猩红的眼睛满是疲惫,“够了秦默,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跟小烬,你别跟我闹了。”
“小烬他信息素天生低劣,还是个Omega,日后我们要是死了他一个人怎么办?”
“那人手上有提高信息素等级的药剂,只要我跟他合作他就会把这药剂——”
“祁震你他妈是蠢货吗?!”秦默怒吼道,“他说有就有?!就算真有那药剂有没有用谁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