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陈州长史来到了新平县城,审理何舜臣和卢秉全互相控告的案子。他在县衙大堂升堂问案,温长玉在一旁陪审,何舜臣和卢秉权都被带到了堂上。长史清了清嗓子,道:“何舜臣,卢秉全控告你从交州私自逃回,可有此事?”何舜臣拱手道:“长史大人,我是遇到大赦才放回来的。”
“可有凭证?”
“文书存放在县衙的架阁库中。”
长史喊过同来的幕僚,让他去找文书。幕僚跑了一趟,自然什么也没找到。长史转向何舜臣道:“架阁库中并没有赦免文书,你做何解释?”何舜臣一听,顿时明白了过来。他将目光投向温长玉,眼晴喷射着怒火,叫道:“温长玉,是你干的好事吧?!”温长玉假装听不懂,坐在那儿鼻孔朝天,根本就不搭理他。
长史在县城呆了两天后,草草结案,带着一大堆礼物回州城了,何舜臣依旧被关在大牢里。
父亲被抓,何宾自然焦急万分。他通过关系打通了关节,希望能见父亲一面。夜半时分,值班狱卒将他带进了大牢,叮嘱道:“何公子,温长玉不让人探监,如果让他碰见了,我的麻烦就大了,你可一定要抓紧时间啊!”何宾答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牢房。
父子俩见面,一番嘘寒问暖之后,何舜臣拿出一封信道:“宾儿,为父写了一封控告信,你速去京城,将它上交朝廷。”何宾有些为难地:“京城孩儿人生地不熟,恐怕投递无门啊。”
“无妨。”何舜臣道,“为父有一位好友,名叫刘若鲂,在朝中当御史。你去找他,他自然会帮助你。”
次日,何宾便离开家前往京城。到达长安后,他经过打听找到了刘若鲂的家。刘若鲂看完信后,道:“何公子,你先在老夫家中住下,明天早朝,老夫即向圣上奏明此事。”
翌日散朝回来,刘若鲂一脸喜色地:“何公子,圣上已任命老夫为特使,赴陈州处理此案。你先回去,老夫准备一下随后赶到。”何宾一听,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便离开长安回到了家乡。
隔了一天,刘若鲂在长史的陪同下来到县城。他顾不上休息,立即在县衙升堂问案,有关人员都被带到了大堂上。萧敬轩作为原告递上了诉状,他还带来了一名证人。这是个皮肤黧黑粗糙、衣衫褴褛的渔夫,以前在镜湖捕鱼,卢秉全私占镜湖后,他生计无着,只能流浪街头。像他这样的渔人还有几十个,他们都在状纸上画了押。证据确凿,卢秉全自然无法反驳。刘若鲂责令他退还镜湖,并具结保证书。
此案审理完毕后,长史提议再审理何舜臣私自逃回家一案。刘若鲂一摆手道:“不用审了,何舜臣是遇到大赦才被放回来的。”
“可是,没有凭证啊。”
“文书就是我写的,我就是凭证,还要什么凭证?”
长史一听,不吱声了。刘若鲂宣布何舜臣无罪,当堂将他释放。
公事办完后,何舜臣把老朋友请到家中,置酒款待。席间,他不无遗憾地:“刘兄,你令卢秉全退还镜湖,这固然很好,可是,为什么不治他的罪呢?”刘若鲂笑道:“何兄,我这也是为你考虑呀。温长玉是此地的父母官,卢秉全就是条地头蛇。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与他们的关系搞得太僵,对你并无好处。所以,咱们不妨后退一步。”何舜臣见刘若鲂用心良苦,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刘若鲂在何宅住了一宿后,便告辞回京了。
萧姓在顺安镇也算是大姓了,有几百户人家。萧敬轩虽然年轻,可脑袋瓜子灵活,遇事有主张,所以,家族中的人遇到大事小情,都愿意找他商量。这天,萧敬轩正在家中闲坐,堂兄萧敬仁带着几个人来了。一见面,萧敬仁就嚷道:“敬轩,不好了,卢山带着一帮人要霸占牤牛山,硬说牤牛山是他们卢家的。”萧敬轩一听,不禁怒火填膺。牤牛山占地数万亩,山上竹木茂盛,每年仅砍伐竹木就能卖不少钱,是萧氏家族主要的经济来源之一。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道:“他们在哪?”
“正在山上砍树呢。”
萧敬轩立即召集了十几个后生,拿着家伙杀气腾腾地直奔牤牛山。众人来到山上,只见卢山正指挥一帮人砍树。萧敬轩飞奔上前,一脚将一个正挥舞斧头的家伙踢倒在地,然后大喊:“都给我住手!”卢山晃着膀子走了过来,吐掉口中的草茎道:“萧敬轩,你想干啥?”
“干啥?”萧敬轩瞪眼道,“牤牛山是我们萧家的产业,你们这是盗伐!”
“你们家的产业?有地契吗?”
“这……”萧敬轩迟疑了一下,“已经传了好几代了,地契早就在战火中烧毁了。这是我们萧家的祖产,谁不知道?”
卢山冷笑一声,道:“没有地契,还敢说是你们萧家的祖产?告诉你,这是卢家的产业,有地契为证。”萧敬轩一听,惊讶地:“你们有地契?在哪呢?”卢山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道:“让你开开眼吧,看见没有,这上面盖着县衙的大印。”他说着用手指了指纸张右下角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