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软绵绵的,言浓捂着肚子,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手上有了点力气,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手上的动作却忽然顿住。
“我来吧!”顾西宴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和钥匙,言浓看着他开了门,直到回到房子里面,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顾西宴进了厨房,接了杯热水递给她,“不舒服?”
他望着言浓没有血色的小脸,轻轻抿了下唇,下意识抬手试探她的体温。
言浓却下意识的躲了一下,顾西宴动作一僵,缓缓将手收了回去。
“顾先生,谢谢您的关心,但我们毕竟已经分手了,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可以吗?”言浓声音里透露着深深的疲倦,她望着他,目光坦然而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这几天,她一直都 没有睡好,总是反反复复的做噩梦。
宾馆发生的事情,没有成为她的梦魇,却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噩梦。
顾西宴用力想要抹去她身上痕迹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她,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止不住的发抖,那些烙印在记忆深处的伤痕,一遍一遍的将她凌迟。
她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成长轨迹,如果可以……她也想干干净净的活着,干干净净的站在他身边。
“为什么一定要分手?”顾西宴的面容一样冷峻,他步步逼近,高大的身躯很快在她身上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言浓抬起头,平静的与他深沉晦暗的眸子对视,用力的挤出一个笑容,“顾先生,我们不合适,您有严重的精神洁癖,而我希望我的另一半,是个正常人。我不想时时刻刻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的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而看轻我,嫌弃我,更不想自己被迫成为亏欠的一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顾先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不知道自己笑得好不好看,只觉得嘴角十分僵硬。
言浓其实不想笑的,她不想自己的笑刺痛顾西宴,伤到他的自尊。
可是她害怕自己不用力的笑,会在下一秒哭出来。
感情在她这里,从来不是儿戏,说拿起就拿起,说放下就放下,她好不容易才向顾西宴迈出了一大步,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连站在他身旁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配不上,而是从始至终,她和顾西宴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小时候的那些经历,注定了她不能跟他在一起。
“这就是你的理由?”顾西宴的眼神越发深沉,眼底似汇聚了惊涛骇浪,无比灼人。
他直勾勾的盯着言浓,伸手扯下了她的围巾,白净的脖颈上,之前的痕迹早已消得七七八八,仅剩下那晚他覆盖上的痕迹。
“言浓,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并不是嫌弃你,更不会因为那种事情厌弃你,我只是还需要治疗。”顾西宴温热的指腹在她颈间摩挲,语气低到几乎没入了尘埃。
他是个内敛克制的人,话语也少,从不向别人解释什么,不管外界有多少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他这个人,他从来都不曾有任何回应。
他从来都不是个擅长解释的人,也从来不会哄人,可分开的这段时间,顾西宴失眠了。
夜不能寐所带来的,是严重的躁郁与烦闷。
在分开的无数个夜晚,他只有到了她租房的楼下,远远望着那扇紧闭的窗,内心的浮躁才能有短暂的安抚。
可他不说,言浓也不知。
她只知道,再让顾西宴待下去,她会对他心软。
“那祝你早日康复。”言浓直视着他情绪翻滚的双眼,漠然的扭开头,将他的手推开。
“顾先生,我要休息了,你走吧!”强忍着内心的酸涩,言浓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她的神色,真的好陌生,惨白的小脸,在这一刻竟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酷。
顾西宴走了。
茶几上,放着一包暖宝宝,是他临走前留下的。
走的时候,顾西宴一言不发。
言浓也梗着脖子没有目送他离开。
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仿佛泄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的陷入了沙发。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房子里十分昏暗,外面传来孩童的嬉戏声,还有人们的欢声笑语。
冰雪没有掩埋,属于这座城市的烟火气,却在她的心里筑起了一道满是裂痕的冰墙。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言浓手脚都有些僵硬了。
“顾西宴,对不起。”她终于再也无法伪装,捂着小脸低声啜泣了起来。
夜里,言浓又做梦了。
还是那扇熟悉的门,她伫立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过了好久,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拖着苟延残喘的身体,慢慢的朝她爬了过来。
她张着嘴,发丝散乱,好似在向言浓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