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昏迷的皇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卫青惊得眼睛瞪大,要出口询问霍去病的话都来不及出口, 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了苏碧曦的小腹, 回过神来连忙跪下行拜礼, “殿下万安。”
皇后竟然真的是去病背后之人!
皇后究竟教导了去病多久的功夫,只教了去病这些东西吗?去病天资聪颖, 虽然因为身世极为懂事, 可毕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皇后对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去病能够辨别得出来吗?
世人皆知皇后有孕, 但是昏睡了一月有余,可皇后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侯府, 所为何事?
皇后教导去病,是为了什么, 陛下知晓此事吗?
现下皇后腹中可能怀着陛下的嫡长子, 数不清的人想要除去皇后,皇后的安危关系着汉室的江山社稷, 皇后何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他的侯府?
而那个迎着阳光站着的女郎却摇着画有翠竹幽兰的折扇, 新月般的柳眉一挑,眸中一动, “有人来探访君侯, 看来我得先避一避。”
她话一说完, 人便不见了,卫青根本来不及看清她是如何在原地消失的。
一旁年仅十二岁,浓墨长眉, 面容英武,却张扬得如同此时的日光般耀眼的霍去病急急喊道,“先生可还会回来?”
他好不容易才盼着先生来一次,如何肯还没有跟先生说上一句话,便让先生走了。下一次见到先生,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去病,你可知道她究竟是谁?”卫青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外甥,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敢听见霍去病的回答。
“是”霍去病答应得极其干脆,黑亮的眸子里闪着坚定的执念,“先生初一见我,便告知了她的身份来历,我自是清楚的。阿舅,先生修为武艺,见识学问是我求都求不来的,我为何不能向先生修习?”
名震天下的文锦居士,学问武艺自然是一时之选,万中无一。多少人在文锦楼外面苦求,要拜文锦居士为师,却从未见到过文锦居士。而这样俊彦之英的文锦居士,竟然亲自来教导他一个私通生下的小儿,霍去病哪里能够拒绝得了?
“你可知晓,你三姨母…….”卫青顾忌着苏碧曦可能还在附近,有些话不曾说破,但是他明白霍去病也是明白的,“我们跟殿下,其路不同。”
谁知霍去病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个字也不肯让,“我学功夫本事是为了保家卫国,驱除匈奴,碍着三姨母什么事呢?阿舅做将军,征战沙场,不也是为了建功立业,打赢匈奴吗?三姨母难道不希望我们这么做?”
“我们是应该征战沙场,驱除匈奴,可是你不该跟皇后扯上干系!”卫青断然驳斥霍去病,语声中带了显而易见的怒气,“你可知你是你三姨母的外甥,是卫氏女的血脉,而卫氏女也是天子的妃嫔,还给天子生下了子嗣!你究竟明不明白,同为陛下妃嫔,皇后根本容不下你三姨母,容不下你三姨母背后的卫氏,更容不下你!”
卫青已然顾不得苏碧曦是不是还在这里了。
他要跟霍去病说的话,即便是苏碧曦听见了,也没有干系。这是他们卫氏跟皇后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明摆在那里。
他明白,皇后也明白。
他之所以趁着皇后重病时,求陛下将卫子夫跟两位公主迁居到行宫,就是担心皇后会对卫子夫做什么,更担心卫子夫还会对皇后做什么。
卫子夫有过这样的先例,更有这样的胆量手段。
卫青伺候刘彻日久,亲眼看着刘彻跟卓文君相遇,相知,到相许。他们两个,跟外人猜测的截然不同,乃是男女之间,倾心相许,两厢情愿罢了。
天子跟皇后如此的情谊,天子能够为了皇后六年而不宠幸其他任何女郎,就守着皇后一人。即便皇后一直没有身孕,天子也从来没有变过心意。
六年之后,皇后终于有了身孕,腹中还可能是天子的嫡长子,可能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子,可能是汉室的皇太子。
那是卫子夫做梦都在盼望的儿子。
卫子夫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这个孩子却没有降生在她肚子里,反倒是皇后有了孩子。
卫青不用想象,也不敢想象,卫子夫心中的嫉恨跟妒忌究竟有多可怕。这份嫉恨,每日每夜腐蚀着卫子夫的心,将卫子夫变成了什么模样,能够让卫子夫做出什么事情。
可是这个孩子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只要出了一丁点的意外,就会招来陛下的震怒。如果这事是卫子夫做下的,那等待着卫子夫的绝不仅仅是生不如死,还有卫氏的满门被灭。
后宫妃嫔犯了错,其母族绝对逃不了干系。
而对于皇后来说,卫子夫是第一个为陛下诞下子嗣,有陛下唯二两个公主,其中一个还是皇长女的女子。
任何一个郎君的正室,即便她真得贤惠,真得胸宽四海,对于这样的一个妾室,对于庶出的长女,都绝不会能够容得下,遑论卫子夫再三设计陷害过皇后。
卫青很小的时候在亲生父亲家里,被父亲跟父亲的正室妻子当成牛马一般,亲眼看见过正室是如何磋磨他们这些私通子女跟妾室的。
要他相信天底下的正室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