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方光琛面带微笑,不徐不疾,似乎胸有成竹。
“献廷兄,宁远城危在旦夕,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吴三辅迫不及待说了出来。
吴三桂用眼神制止了弟弟,轻轻点了点头。
“献廷兄说的,可是朝廷与王泰决裂一事?”
方光琛点了点头,随即压低了声音。
“天下乱局,纷争不休,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为五鼎烹。就看长伯你如何取舍了。”
吴三桂心头一颤,脱口而出。
“献廷兄,你说的明白些。”
既然王泰都能割据,公然对抗大明朝廷,他吴三桂又为何不能?一个小小的宁远总兵,又岂是他吴三桂所能满足。
“鞑子想和朝廷谈和,所以才对宁远城势在必得。长伯要守住宁远城,不但毫无意义,而且也死的毫无价值,不如……”
方光琛轻声道来,吴三桂脸色巨变,目光闪烁。
降了建奴,保存实力,然后入关,攻城拔寨,才有可能成就大业。
“献廷兄,这万万使不得!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一旁的吴三辅心惊之余,也是睁大了眼睛。
舅父祖大寿、祖大乐,故旧张存仁、洪承畴等皆是写来书信劝他降于建奴。他们兄弟一直犹豫向,乃是因为有许多不便之处而已。
“长伯,与其死在这里,不如放手一搏。大明已经烂透了,无药可救。你是想成为冢中枯骨,还是一方枭雄,你自己决断。左右不过是和建奴合作而已,大家各取所需。”
方光琛神情狰狞,杀人诛心。
“自古艰难为一死,历史自有后人评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要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吴三桂眼睛一亮,目光也变的冷厉起来。
宁可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即便是国之大贼,也要荣华富贵!
识时务者为俊杰,拘泥于礼教,愚忠于崇祯,除了死无全尸,那有前途可言!
“话虽如此,但却是有诸多不便,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吴三桂轻轻摇了摇头,言语迟疑。
“家人都在京师,山海关还有曹变蛟和邱民仰。”
方光琛轻声笑道,镇定自若。
“与清军密议之后,立刻遣人去京师,让吴氏一族躲避。至于山海关,只需和清军演一场戏,里应外合,山海关指日可下。”
吴三桂脸色通红,他犹豫片刻,狐疑不决。
“我关宁军与建奴数年大战,双方都是死伤无数。即便我欲求和,建奴会答应吗?”
“战场上各为其主,又不是杀父夺妻,何来不死不休。”
方光琛哈哈笑了起来。看来,这位手握重兵的年轻总兵,已经动心了。
“沙场决战,死伤各在天数。况且如今投于清军,可保关宁铁骑无虞,长伯只要手握重兵,清军还不是要忌惮三分。令舅祖大寿,表兄弟祖泽润,旧僚张存仁,还不是和清军常年厮杀,令舅祖大寿更是降而复叛,还不是黄太吉、多尔衮的座上宾。大丈夫藏器于身,顺时而动,才能成就大业。长伯慎之!
吴三桂心中砰砰
直跳,这乱世,不正是浑水摸鱼,各显神通的大好时机吗?
“可是那王泰……”
陡然想起王泰,吴三桂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王泰恨鞑子入骨,一旦自己和鞑子合作,必然会和王泰势成水火。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是要和王泰正面交锋了。
“王泰不过一乱臣贼子,况且观其言行,似乎要避居于海外。王泰得罪了大明几乎所有的读书人,文臣武将、宗室豪强,他即便是想呆在大明,能长久吗?”
方光琛侃侃而谈,似乎他真是洞悉王泰内心的诸葛孔明一般。
“何况,兵临城下,九死一生,有得选择吗?”
方光琛徐徐道来,吴三桂眼神闪烁不定,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献廷兄,容我想想,好好想一想。”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起来除了投降,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宁远总兵衙门,临时的蓟辽总督行辕。
“要是这样下去,宁远城就是一座死城!”
衙门大堂,蓟辽总督王永吉坐在椅子上,对着大堂之上的一众将领,满脸的沮丧。
突围无望,看样子只能力战殉国了。
“事到如今,还议什么,左右一死而已。”
果然,有将领懒洋洋说了出来。
“鞑子势大,摆明了就是要困死咱们,大家还是想想自己的后路吧。”
又有文官脸色煞白,哆哆嗦嗦说了出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读书人洞悉利害,自然要明哲保身了。
事关生死存亡,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顾忌。
“大人,清军势大,不可力敌,不如诈降,借北兵对付王泰……”
有人开头,监纪同知童遣行不徐不疾,开门揖盗,便说了出来。
几个月来,关于如何逃离宁远城,争执不休,如今已经要粮草断绝,那是个遮遮掩掩的客套话,生死关头,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