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看了看周围的太监,或许由于天热的关系,都是远远避开,躲入了阴凉处。
“只要我能青云直上,官位稳当,我就能继续为百姓做事。你就说这河南,如今外地的流民纷纷涌入,河南一时人满为患,临行前的统计,河南已经有400多万百姓。你们想想,要是皇亲国戚、豪强乡宦占的地大部均田,河南能养活的百姓,至少也是上千万!”
王泰倒不是说大话。番薯的大力推广和种植,让粮食这个难关不再突出。天灾人祸的河南,竟然能成为不缺粮食的一方沃土,实在是匪夷所思,这背后又有多少人付出的辛劳和血汗。
“我朝积弊久矣,举数十屯而兼并于豪右,比比皆是,有田连阡陌,而户米不满斗石者;有贫无立锥,而户米至数十石者,郡县之弊极矣。人君之于天下,不能以独治也。独治之而刑繁矣,众治之而刑措矣。”
扯到了土地兼并上,性烈如火的顾绛面色通红,愤愤而言起来。
在他看来,天下大患,莫过于百姓贫困,而有道之世,必以厚生为本,藏富于民,五年而小康,十年而大富,这才是救国之道。
在王泰和李定国二人的错愕下,顾绛继续讲了下去,自然眼睛瞄向四方。
“大人在河南兴修水利,垦荒牧民,又引进番薯,繁荣百业,为国为民,一片公心,却屡被弹劾。朝上朝下这些个奸佞小人,误国误民,都是该杀!”
“顾绛,谨言!”
王泰大惊失色,赶紧示意他压低了声音。
这里可是紫禁城,不是河南的穷乡僻壤,一旦让有心人听到,岂不是弥天大祸!
李定国也是睁大了眼睛。这个顾绛,原来因为他只是个喜欢读书的暴力男,今天一看,这人连皇帝老子都敢怀疑,有些风骨。
原来对顾绛这类“纨绔子弟”的偏见,不知不觉消失了大半。
“大人干了这么多事情,还要提心吊胆,这些个贪官污吏,杀干净了才心安!”
李定国忍不住,愤愤然骂了出来。
“见了圣上,可不能如此胡言乱语!”
顾绛脸色一变,赶紧低声叮嘱起李定国来。
“你要是来个仗义执言,大人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河南数百万的百姓,河南卫十余万兄弟,可都指望着大人呢!”
河南卫军十余万,但三分驻军,七分屯田,顾绛的说法,是把所有军户算了进来。
“顾兄弟,你还不是大谈君权的不是!你还是管好自己,我是绝对不会大放厥词的!”
李定国黑脸说了一句,顾绛摇头苦笑。
王泰抬起头来,看了看远方的天空,红云低垂,遮天蔽日,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这一等,可是够久!
这些年来,他的养气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他也很少再真正的冲冠一怒,以至于怒不可遏,心脏狂跳,直接暴走。
但现在,关外大战一触即发,他的部下还在行军,两三日就能到达关外。而他,正午到达,却从午后等到了黄昏。
崇祯皇帝,他这是要做什么?
下马威?
完全没有必要!
处罚他?
那就雷霆一怒,大加训斥、罚俸贬官,以律行事。
何苦这样,非要他们去揣测帝王之心。雷霆雨露都是君恩,高高在上的君权,难道他王泰们还敢不敬?
王泰微微摇了摇头,心中稍稍有些失望。
“河南巡抚王泰、河南都司彰德卫指挥使顾绛、河南都司怀庆卫指挥使李定国,入殿面圣!”
三人热燥交加,正在不耐烦之际,太监尖细的声音自殿内响起。
王泰三人理了一下官服,跟随太监一起,鱼贯进了大殿。
“臣河南巡
抚王泰,携麾下顾绛、李定国,拜见陛下!”
王泰和顾绛、李定国一前两后,一起跪拜。
“平身吧。”
崇祯的声音响起,语气温和,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
“你就是张献忠的义子,人称“万人敌”,如今的怀庆卫指挥使李定国?”
崇祯毕竟是君王,眼力放在那里,一眼便认出来了李定国。
“陛下,微臣就是李定国。微臣得王大人教诲,知道了礼义廉耻、春秋大义,和张献忠毫无关系。此次北上讨贼,臣愿为前锋,舍生忘死,以报陛下!”
李定国再拜,磕头碰脑。
“好!果然是高大威猛,国之虎贲!国家有难,正需要你们这些热血男儿以赴国难!平身吧!”
崇祯的脸色红了起来,声音也高了几度。
“谢陛下!”
李定国站了起来,脸色通红,毕恭毕敬。
“你是顾绛,江南佳公子,彰德卫指挥使。想不到你一个读书人,却是高大威猛,文武双全,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强多了!看到你们,朕高兴,高兴!”
崇祯笑了起来,满眼的欣慰。
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面前,让他也是莫名地振奋起来。
“陛下,臣蒙陛下提携,王大人知遇之恩,定当奋勇当先,血染沙场,大破建奴,以报朝廷,以报陛下!”
顾绛也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