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的住院楼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医院里的灯光很暗, 看起来总是有那么几分渗人。
钱若霖其实是抗拒来医院的, 她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地方就是医院, 单单是消毒水的味道都让她快要窒息。
她每次生病都只会去附近的卫生站或是药店拿点药, 对医院的所有记忆都是不好的。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很多房间的灯都关了, 钱若霖进了电梯以后满脑子竟然都是一些奇怪的东西。
医院的电梯, 闪着的微弱灯光,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
林灏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反常,往她那边靠了一点, 轻轻蹙眉:“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钱若霖摇了摇头, “没有不舒服。”
“那你……”林灏担忧地开口。
她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明明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深夜的电梯没有其他人,但老旧的市医院住院部电梯的年代也很久了, 上行的时候都在嘎吱地响。
钱若霖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觉得自己心间的那种窒息感越来越严重,她扯了下林灏的衣角, 在他继续问之前先开了口。
“林灏。”钱若霖抬起头, “我有点害怕……”
她的眼角有些微微泛红,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
林灏觉得自己的心脏就那么被人捏了一下,他一把揽过身旁的钱若霖,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背。
“我在。”
林灏没有问钱若霖在害怕什么,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害怕, 他只是看到小姑娘这个害怕的表情和颤抖着的肩膀都快要心疼死了。
钱若霖就这要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处,能感觉到一股安心,他身上的香水味盖过了医院里消毒水的气息。
仿佛连电梯都没有嘎吱响了,她能听到的好像是自己的心跳声。
从电梯里出去以后,林灏放开她,钱若霖刚刚想到个谢,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牵住了。
准确地说,是被一双宽厚的手掌给团团包围着了,钱若霖反应过来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发现林灏把自己牵得很紧。
“害怕的话就先牵着我吧。”林灏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其他什么意图。
钱若霖垂着眸,低低地“噢”了一声。
他只是因为看自己害怕,所以要牵着她,倒是她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呢,人家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陆遥提前把房间号给了钱若霖,他们到了以后就直接去找了病房,白离的病房在这一层楼的尽头。
门口贴着住院病人的名字,护士飞舞的字体,但是能看出来是写了“白离”两个字。
钱若霖跟林灏对视了一眼,这才轻轻推开门进去。
门打开,坐在床上的女人抬眸看着他们,她勾了勾唇,笑意打开。
“真是好久不见了。”白离轻声开口,连声音都是虚弱的。
陆遥背对着他们坐着,听到白离开口,这才转头起身走过来。
“若霖!”陆遥喊了她,又看了眼林灏,“林灏也在啊。”
“嗯,我们刚好在一起,就一起过来了。”林灏应着,说得好像真的只是巧合一样。
“这样……”陆遥说,“上次还说你回国我们找个机会见面吃个饭,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相见……”
“毕竟谁也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林灏笑了笑,“现在谁又能想到我们几个会在这里重逢?”
陆遥点了点头,她在这边跟林灏闲谈,钱若霖已经去白离旁边站着了。
她打量了白离好几眼,白离今天的药都还没输完,这个时候旁边的点滴都还在继续打着。
白离的唇色苍白,毫无血色,脸色也是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钱若霖有些心疼她。
她不知道这些年白离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看到现在白离这幅样子就知道她一定不会过着什么轻松的生活。
钱若霖对白离的好感是一直的,不然她当初也不会第一个告诉白离,她喜欢着林灏。
“你先坐会儿吧。”白离轻声说着,给她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她明明很虚弱,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如果说以前的白离是漂亮的带刺花,那现在就完全是被拔去了利刺的凋零。
短短四年,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白离看着钱若霖复杂的表情,轻声嗤着:“怎么,过了几年就不认识我了呀?”
她眨了眨眼,“不要这么严肃啦,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离…你这些年…”
“这些年的事情我肯定说不完,但是我今天能告诉你的大概就是……”白离的气息有些弱,“我真的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们。”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们见面了呢。”白离看着她笑,“大家现在都变成很厉害的人了啊。”
“遥遥在律所实习,以后一定会是很棒的律师,你呢,好像是在做自己的品牌吧?很厉害。”白离温柔地说着,钱若霖侧头跟陆遥对视了一眼。
陆遥很快摇了头。
她们没有说话,却知道对方是问的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