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等到君邑光仔仔细细地卷宗重新翻完,福公公既好奇,又担忧,“陛下,您该不会是怀疑这件事情,跟柔……”
“柔……”
福公公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尹筱柔才好了。
称呼她为柔公主吧,怕皇上不高兴。
称呼她为柔姨娘吧,更怕皇上不高兴。
于是一向八面玲珑的福公公,左右为难着斟酌了半晌,只能选了个“柔姑娘”作为称呼,然后继续低声询问:“陛下,您该不会是怀疑这件事情,跟柔姑娘有关吧?”
“也谈不上怀疑……”
君邑光眯着眼睛,后仰倚靠在龙椅上。
接过福公公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他静静望着摊开在自己面前的卷宗,忽然问道:“你说,这前脚刚把她审完,后脚那杀手就找到了马广荣……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太巧了吗?”
“陛下,您这么一说……”
福公公听见这话,面色惊疑地想了一会。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
指了指卷宗中关于尹筱柔母亲的那段口供,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陛下,您看这段。
如果柔小姐这段口供不假的话,那她跟西北那边,仇恨可是不浅啊……”
“而且……”
福公公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下。
抬头望了望君邑光的脸色,他犹豫着,压低声音提醒,“陛下,您仔细想想,柔姑娘那柔柔弱弱的样子,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像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吗……”
君邑光:“……”
顺着福公公的思路,他不自觉回想起上次,尹筱柔当着他的面,非要给萧重景做妾的场景,心里猛地便是一堵。
“也是……”
君邑光嗤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想的多了,过于抬举了尹筱柔。
就尹筱柔那一副上不得台面,上赶着给萧重景做妾的模样,她要是真有心性夺权刺杀,那这天底下,真是没有窝囊人了……
“行了。”
君邑光叹了口气,示意福公公将卷宗拿走。
然后思索片刻,为了表示慰问,他提笔给马柄鳌写了封折子。
将折子随手递给福公公,他嗤笑一声,嘱咐道:“快,八百里加急,尽快把这折子交到马柄鳌的手上,务必让他回来参加马广荣的丧事。”
“是。”
福公公点头,立刻着手派人,快马加鞭地,在淮扬附近的一个驿站里面,找到了马柄鳌一行人。
驿站里。
马柄鳌经过接连十数多日山水迢迢的赶路,终于来到了淮扬城附近。
他沐浴更衣,整理行装,正准备着明日该如何接见淮扬城内的诸位官员……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门外侍卫急声汇报,“大人,陛下来信,八百里加急!”
“什么!”
马柄鳌心中一惊,连忙快速换上官服,疾步相迎。
恭敬地接过御驿手里的书信,马柄鳌心中忐忑。
他想不通皇上陛下的书信为什么无端端忽然间追了过来,于是试探地问了句御驿,“小兄弟,这京城里,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这……”
御驿犹豫。
见马柄鳌这毕竟一把年纪,他不忍直说马广荣现在的情况,也不敢直说。
于是打着太极,他搪塞道:“马大人,您还是先看看信吧,看了信您应该就知道了……”
“哦,好……”
见御驿这支支吾吾的样子,马柄鳌更加不安。
他连忙想找个地方坐着,但意识到自己现在手里拿着的,是皇上亲笔的书信。因此也不敢坐,只能惴惴不安地打开信封,将里面的折子取了出来。
咬牙打开折子一看,他心头先是一松,随即狂跳。
等看到马广荣因公殉职的消息时,他眼前一黑,后仰着,直挺挺倒了下去……
“马大人!”
御驿早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连忙上前和侍卫们一起,将马柄鳌扶住。
扶着马柄鳌坐了下来,他连忙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水递给侍卫,让侍卫们给马柄鳌喝口茶缓缓。
而他,则躬身站在旁边,忙不迭地给马柄鳌扇风降火。
等到马柄鳌稍微清醒了些,他连忙安慰:“马大人,您节哀顺变……”
“嗯。”
马柄鳌点了点头,强撑着清醒地对御驿道:“小兄弟,你坐在这等等,我这就写一封谢恩的折子,你尽快帮我送回去,交给陛下……”
“马大人,您不打算回去参加令郎的丧事吗?”
“不了……”
马柄鳌深吸一口气,坚定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