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活虽然忙完了,然而牲口还在坡上,王秋生于是对王家旺说:“家旺,你洗洗先休息,晚点要是你六叔放牲口回来的早,你去村口把咱家的牛给吆回来,我去吆骡子。”
王家旺简单的回答:“好。”因为他知道骡子有王壮照看着,王秋生去正好可以与他拉拉家常。
人的一生是要经历很多变化的,因为家庭状况的原因,王壮近些年来发生了很大变化,经常显得无所事事,在年轻人心目中的形象已大打折扣,此刻他正坐在村口的坡头抽着旱烟。
坡头噪音有些大,王秋生走进时见王壮没有察觉,于是喊道:“壮哥。”
王壮应声转了转身,道:“他叔你来了,今年麦子怎么样?”
王秋生坐在旁边的草地上,伸起右手脱掉草帽回道:“今年的麦子比前几年好多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产量可要好的多。”
王壮叹道:“现在的年成终于好些了,不容易啊。”
王秋生也叹道:“这样下去,那些挨饿的日子就不会再有了。”
太阳挂在地平线边上不远处,发出的光芒不再刺眼,王秋生见时间不早了,轻轻说道:“壮哥,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王壮道:“走吧,走吧。”
接着,二人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阵吆喝,牲口应声而跑,刹那间狂奔到泉水边饮水了,因为常年劳作腿脚不太便利的王壮与王秋生,这才一摇一晃走到下坡的路口。
庄稼人是靠天吃饭的,局限于各种条件的不便,对于天气的变化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因此一切的劳作,完全是按照天气的实际状况而展开的。
第二天如约而至,所幸仍然是一个大晴天,轮到王六家碾场了,王六把其他牲口捎带给了王秋生,自己则全力在打麦场忙碌。村里其他的打麦场,都一样的热闹,这忙碌的景象带给人的是一种来自内心的踏实。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碾场才宣告结束,紧接着便是晒麦子,与之前一切的劳作相比,这算是最轻松的一个环节了。
平时不怎么出门的王秋生,这天午饭后高兴地来到了村里人聚集的地方。一旁的高大婶率先打趣的说道:“哎呀,他叔,稀客呀稀客。”
王秋生笑了笑坐在那棵老梨树下,缓缓说道:“她婶,这都一个村的,我怎么还成了稀客了。”
王冯志笑了起来,说道:“因为老哥你不怎么出门,才成了稀客呀。”他一出口,总能带起整个氛围。
王家乐插嘴道:“叔,这么说的话,你是这里的常客了。你都是常客了,能把你这位置让给我坐坐吗?”
“回家凉快,回家呆着去。”王冯志边笑边回答。他坐的位置,头顶的梨树枝叶最为繁茂,遮住了强烈的阳光,是相当凉快的。
刘贵的儿子刘强拉着奶奶的手不停地喊道:“奶奶,回家,我们回家……”
高大婶说:“强强,我们不是刚出来吗,再坐坐就回去。”
小孩子的想法说变就变,刘强咧着嘴一声不吭,显然是对奶奶的做法不满,但由于旁边人多,所以他一直没有出声,显得很是腼腆。
这时候,兽医李子树从旁边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锨,一看就是刚从牲口圈清理完牲口粪便过来的,走了几步把铁锨立在了墙角。朝着刘强大声说道:“刘强,都这么大了还欺负你奶奶。”
刘强睁大眼睛瞅了
李子树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以王家福大儿子王小顺为头的其他几个小孩子从路口一起走过来了,每人手里拿着一根细棍子,看到一帮大人在这里怕被骂没有过来,王小顺朝刘强喊道:“刘强,我们去玩,你去不去,刚看到了一窝鸟,我们去捉小鸟。”
“去。”刘强喊道,从他奶奶手里挣脱跑了过去。
李子树坐了下来,向旁边的王家乐问道:“家乐,你家麦子怎么样?”
“不行啊,叔。”王家乐笑道。
“你尽瞎说,今年大家的麦子都好,怎么就你的不行了?装了多少袋?”
王家乐回道:“差不多二十四袋。”
“你大哥二哥家的呢?”他继续问道。
“三十多袋吧,不到四十袋。”
“今年麦子的产量,的确比往年好多了。”王秋生感叹道。
“叔,你家多少袋呀?”王家乐向王秋生问道。
“我家也三十几袋。”他回答。
从割麦子开始到结束这段时间,每个人都黑了一圈,瘦了一圈,因为收成好,精气神反而更加高涨了。在这短暂而又惬意的午后,大家谈论着生活里的琐事,可是八九不离十都和庄稼有关。农人不谈论庄稼,还能谈论什么呢!人就是这样,在一定的环境下,如果得不到新东西的刺激,思想也会慢慢固化,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除了让人筋疲力尽,又能给这群人带来什么样的刺激呢?
王六缓缓说道:“麦子收成好是好事啊,可是咱们庄稼人辛苦,闲不下来的,你们看那村子对面地里的胡麻又熟了。”
“叔,这怕什么,胡麻熟了也是好事啊,意味着有油吃了。怎么你不喜欢吃油饼吗?”王家乐反问道。
他这么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