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猪来糟蹋麦子。王家旺回家扛着厚重的碌碡框返回了打麦场,王秋生留下一匹骡子和一头犍牛后,把其他牲口吆到村口,交给了去放牧的王六,随后又赶着骡子和牛去村口边饮了水,这才赶到打麦场。
阳光照在打麦场已有差不多一小时,隔壁打麦场的麦子也摊上了。王家旺把碌碡套在碌碡框里拉到边上,留出两个和驾驭牲口绳索相连的铁钩,再等王秋生安装牲口的套绳。王秋生看到王家旺已准备就绪便说道:“家旺,你在麦子里走几圈,把麦子踩实一些,麦子是抖虚的太高了,我怕一会碌碡会陷在里边牲口拉不过去。”
王家旺嗯了一声,就在麦子里走了起来,走过后的麦子果然变低了不少。
王秋生把驾好的骡子和牛一起牵到碌碡旁,王家旺蹲下把铁钩套好,王秋生一手牵着一根控制牲口的缰绳,一手拿着一根鞭子和一个拾粪罩,一声吆喝:“得儿”,牲口拉着碌碡慢慢移动了,碾场就这样开始了。
拾粪的罩子是用树枝编成的,在上面安装了一个木棍手柄,是碾场牲口排便时用来盛粪便的
,顾名思义,除此以外,拾粪罩还是用来捡拾粪便的一种工具。
王秋生吆着牲口在麦子上面转着圈,碌碡框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麦子已经被碾平,看上去就如平铺在地上的一块羊毛毡,然而麦粒还牢牢卡在麦穗上,脱粒远远没有那么容易。
一会儿以后,王家旺走过去说:“爸,你去歇息下,我来碾。”
王秋生说道:“好。”
此刻的王秋生确实转圈有些累了,就把手里拿着的拾粪罩鞭子和缰绳交接给了儿子。
王家旺刚交接过来,那匹骡子就竖起尾巴拉起了粪便,王家旺将牲口喝住,赶紧举起拾粪罩接住了粪便,只见那头犍牛,也尿起了尿。刚打算坐在核桃树下休息的王秋生,看到后又走了过来,接过儿子手里的拾粪罩说:“家旺,给我,我去倒。”
王家旺松开了手,继续吆着牲口转圈。
打麦场旁边是一条路,比打麦场稍低一些,王秋生端着拾粪罩走到路口,看了看路口两边没有行人路过,就将骡子粪倒在路上。等到晚上时,骡子粪早已晒干,带回家里又成了烧炕的燃料。
王家旺吆着牲口不知道走了多少圈,摊在地上的麦子被彻底压扁,外面一层的麦子颗粒部分已经脱落,然而底层的大部分麦子还是起初时完好无损的样子。如果不翻转过来,则很难碾到,所以这就到了下一个环节——‘翻场’。
王家旺把牲口又交接给了王秋生,王秋生吆着牲口放缓了脚步,牲口拉着碌碡一圈一圈慢慢转动着。王家旺和王玉竹拿起木叉开始翻场,把碾压平的麦秸挑起来抖动几下,脱落的麦粒顺势落了下来,接着把下面的麦子翻到最上层,这就是翻场。整个打麦场的麦子都翻转一遍后,继续赶着牲口拉着碌碡碾压,如此重复多次,直到麦粒基本脱落,当天的碾场才算结束。
时间已接近晌午,阳光直射下来,温度达到了一天当中的最高时段,两个打麦场发出一阵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真正到了人困马乏的阶段,人可以换着来做简短的休息,然而牲口只能一直熬到结束,对人畜都是一种严酷的考验,可对偏远山区的人们来讲,这只是一种日常。
王家旺吃完午饭后回到打麦场,换下王秋生回去吃饭了,他继续吆着牲口转圈,颗粒脱落的麦秸已被清理出去了好多次,在边上堆起了一个麦垛,现在还剩下薄薄的一层,看来很快就会碾完。
为了尽快结束,王秋生吃完饭回来,拿起连枷开始敲打麦子,王玉竹同样拿起棒槌也敲打了起来,然而此时拉碌碡的牲口走的很慢,王家旺知道牲口比人还累,因而不再使用鞭子,随着牲口步伐缓慢的转着圈。
就这样走了几圈后,王秋生看了看说道:“家旺,我看可以了,把牲口解开算了,这样碾来碾去,干瘪的麦粒还是没有碾下来。”
王家旺回道:“那正好,我看牲口也累了。”
等走到边上时,王家旺喝住牲口,将绳索都解开了,清楚看到牲口背上被绳子勒出了痕迹,背部的皮毛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骡子低头吃起了地上的麦粒,那头犍牛径直走到打麦场边上吃起了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