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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整个地下室都陷入了一片难言的沉默之中。
原本胜券在握的阿蒙此时僵硬得就像是一座凋塑,整个人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钉在了原地,就连原本正在捏单片眼镜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中,时间在此时都仿佛停止了下来。
“我尊敬的愚者先生,我何德何能让您亲自过来。”阿蒙勉强的露出来了微笑,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丝体面,试图表现出来云澹风轻的澹然气场。
但是已经从语气之中就透露出来了十分明显的心虚。
周明瑞微微勾起了嘴角,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别这么紧张,我们好歹也是曾经的故人,不是吗?昔日相识的友人相见,不应该好好愉快的谈一谈吗?”
他的语气非常的放松,神态也十分的自然,似乎真的只是一个貌似在路上碰见了许久未见的友人,过来打招呼的普通人。
阿蒙……
阿蒙都快被吓出时之虫来了!
他浑身上下都僵硬着,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他原本以为的“诡秘”投影的位置,也就是位于地下室正中央的那位“诡秘”。
这不应该啊?!一切都应该按照他所猜测的那般上演,真正的“诡秘”现在应该还在沉睡之中的才对。
这绝对不可能啊!
如果“诡秘”苏醒了的话,他父亲那边包括诡秘教会那边,不应该没有任何的消息才对!
而且自己在乌托邦试探了这么久,也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呀……
除非……
阿蒙的内心渐渐的沉入了谷底。
难不成从一开始,自己的一切举动都被注视着?!
也许是注意到了阿蒙的视线,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周明瑞愉快的笑了起来,伸出了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
在地下室之中掀起来了一阵灵性之风,棺材之中的那个不断变换着容貌的怪物一瞬间崩散成了无数透明的虫豸,悬浮在了空气之中,然后一个不落的融入了穿着邮差服的周明瑞身上。
那些透明的虫子融入了周明瑞的身躯之中,融入了裸露的皮肤之中。并且不停的在那具身躯之中蠕动着,脸上冒出许许多多狰狞的肉芽,缓缓地重塑着一副新的面容。
路明非和老唐都非常惊讶,为什么这张脸他们看着十分眼熟?
“你知道吗,其实我在扮演的过程之中,也曾经考虑过当个邮差。”周明瑞笑眯眯的说道,“不过很可惜,因为某人的原因,我就一直没有尝试过。”
“……”阿蒙什么也不敢说。
毕竟那个时候的诡秘和现在的诡秘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诡秘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口一个的小饼干,但是现在他对于诡秘来说是一个小饼干……
小饼干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权的……
“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周明瑞继续慢慢悠悠的说道,强大的面部表情控制能力是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任何有关情绪上的波动,也看不出来他任何的想法。
这对于阿蒙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如果说诡秘上来直接给他来一发超新星爆炸贴脸,让他死上几次那还好说。自己死几个分身之后,诡秘说不定也就气消了。
但是现在……
他根本就完全把握不住诡秘到底在想些什么。对方越是笑容满面,彬彬有礼,他就越是感到胆战心惊,从头到尾透露着一股渗人的气息。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海上那些海盗非常恐惧格尔曼了……谁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下一秒就掏出手枪把你崩了。
果然一切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而眼下最大的未知就是诡秘……
阿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在星空留学的那段时间,他学会了不少的东西,学会了什么是勇气,什么是人性。勇气让他敢于直面恐怖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份人性给他带来的是更大的恐惧……
后悔……
此时此刻的阿蒙终于明白了人类的至理名言。
不作死就不会死。
在悬崖边大鹏展翅不断试探的他在今天彻底的栽了。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魔鬼,不要摆出那般神情。”周明瑞温和的笑了笑,就仿佛最典型的邻家温柔叔叔,“你不是也说过了吗?我和你的父亲同为旧日时代的遗民,你应该称呼我为叔叔才对。邻居家的小孩特意过来,来我的房子里找我玩,我当然非常的支持和欢迎了。”
“嘛,虽然这个孩子有点不省心,非常的熊。想要霸占叔叔精心制作的玩具,想把他叔叔的房子给占了,甚至还欺骗忽悠着睡迷湖了的叔叔。你说这种事情究竟让不让人生气?但是他还是一个孩子啊,不对吗?作为一个大人,怎么能对孩子生气呢?”
阿蒙拼命地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躯,想要努力的使自己从这般僵硬的状态挣脱出来,想要发动之前他偷过来的旅行能力从这里逃跑。
但是他非常绝望的发现,正如他预料之中,自己浑身上下就跟生涩了的木偶一样,哪怕是拼命着想要试图动弹,也只能发出绝望的咯吱声。
他想要变成神话生物形态,分散成无数的时之虫,然后向着四面八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