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矮崖上乱蓬蓬的杂草里,一头豹子喘吁吁的趴着,不远处虚蹲着一头半大白猿,眼睛里光芒闪烁,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虚弱的豹子。
豹子的后面不远处,四仰八叉的仰躺着一只赤嘴鸦,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要吃俺!!!”
“哧——”回应的是一声凶历的短嘶。
“为啥?”
“你——,有气,香;吃了,强。”
“……”
不久前两兽一鸟逃离彩池,恨不得离那黄虎远远的,死命奔行了十几里地面,刚到这块矮坡下面,打算稍微歇整歇整。
谁知道那白猿突然发难,一掌将前面引路的赤嘴鸦拍飞,直直朝着豹子扑来,斑苍本来背上,臀上都受了伤,又急慌慌的逃了十几里路,血流了不少,气力耗尽,早就成了强弩之末。
好在那白猿身形不大,一番厮斗下,勉强一战,各自身上都添了几道伤痕后,互相跳开。
现在两下对峙,斑苍不觉心中暗暗发苦,一番争斗之后,自己呼吸粗重,只能勉强站立,那白猿伤势却算不上多严重。
阵阵疼痛传来,锥心刺骨,要是再不舔舐伤口,这样下去,不等白猿动手,自己恐怕都会流血而死。
淡黄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对面的白猿,胸中暗暗凝聚那少的可怜的气感。
白猿缓缓舔舐着自己胳膊上一处淡淡的伤痕,似是知道豹子也撑不了多久,也不再试图进攻,脸上甚至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它很聪明,无论是将马上虎口下丧生的豹子救下,还是奔行了十几里路,等大家放松警惕后的突然袭击,以及现在不再进攻,只是在旁边看着豹子慢慢耗尽最后一丝生命。
它很谨慎,也很会把握时机。
“完蛋了……”
斑苍很想拖延时间,他实在是不想很残忍的被一只猴子吃掉。
“你救俺就为了吃俺?”
“嗬嗬,俺之前遇到一只兔子,厉害,废了好大劲,抓住”,白猿一顿一顿的说道。
“吃,很香,身上也有雾,和你一样。”
说着,一条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目光迷离,似是在回味。
“俺可以教你,你也能有雾气,你也厉害。”
“不,——吃肉——,快!”
“……”
想想被猴子吃掉的惨状,斑苍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呜——”
提起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斑苍回头一口叼起那半死不活的赤嘴鸦,直直的朝着白猿冲去。
白猿顿时一惊,望着无比凶残愤怒的豹子,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跳。
豹子并不想再和白猿缠斗,冲过去之后,便直接跃下旁边矮崖。
不疯魔,不成活。
斑苍不想死,就算是死,也想有一个比较痛快的死法。
矮崖下是林中暴雨后冲击而出的山水,污浊迅急,落下去之后,还没等浮上来,一个浪头打过,顿时天地一暗,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猿在矮崖上吱吱乱叫,气的捶胸顿足,随着水流狂奔了一阵,只到再也看不见豹子的踪迹,只好气急败坏的离去。
无边的黑暗,不知道在水中沉沉浮浮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水流冲击裹挟着走了多远,那只赤嘴鸦也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当斑苍渐渐恢复了些许感觉的时候,他依然还泡在水中,不过明显感觉周围的水流变缓了不少,腹中似乎有一股微微的暖流游动。
斑苍开始奋力的挣扎,终于,他爬上了岸,周围的环境很陌生,他不敢再多停留,挣扎着四条腿哆哆嗦嗦的爬行。
半天后,他总算爬到了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面,找了一个狭小的树洞卧下,身后拖了一条长长的水迹。
。。。
斑苍很累,很困,全身上下无比酸痛……,躺了一会儿后,他就发觉自己没办法动弹了。
脑子里面浑浑噩噩,思维什么的早已经没了,只能感觉身上如同针刺一样,不断地刺激着神经。
过了好久,他依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连眼皮也变得异常沉重,索性便直接闭上了眼睛。
唯一幸运的是,他渐渐又再次感觉到腹中那微弱的暖流,就像茫茫黑暗中一朵摇曳的微弱火苗,他开始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腹部,静静的去感受。
暖流在腹部缓缓的流动,他也随着流动的律动缓缓的呼吸,斑苍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只是似乎身上的痛楚能够稍微轻松一些。
日月交替,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
此时正是盛夏时分,到处虫鸣鸟啼,林子中一棵枯树下的树洞中,却是死寂一般,正是斑苍苟延残喘之所。
暗淡的光芒照射进去,映在一苍黑瘪瘦的身影上,若不是偶尔起伏的胸膛,说是僵死也不为过。
此时的斑苍身上毛发干枯,伤口处狰狞的皮肉翻卷,边上黑褐褐的,却是血迹凝固干涸后的血痂。
鼻腔中呼气多,进气少,全凭一股意志苟活,腹中的暖流已经渐渐开始流转到胸膛。
但是……能活下去吗?
拖着重伤之躯,已经勉力支撑近十日,滴水未进,半点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