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鸢池正如其名,池中遍植莲花,只不过,此刻正值初冬,唯余满塘颓叶。
顾景衍背对着江蓠立在池边,一身华贵的暗紫色锦袍衬得他身形颀长,仅仅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此人俊美非凡。
只不过,在江蓠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
许是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顾景衍转过身来,就撞进江蓠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他不由一愣,心里闪过一丝疑虑,她与昨夜到底有些不同。按理说,一个人的气质不可能朝夕间变化。
江蓠这才看清顾景衍,丰神俊朗、俊美无斯形容他确实不为过,怪不得原主昨夜会铤而走险,不惜奉献自己的身体。
顾景衍用审视的目光扫了眼江蓠,不冷不热地询问:“不知北穆王妃,身体可好?”
“托王爷洪福,本王妃尚在人间。”江蓠假笑着缓缓走进顾景衍,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攥紧。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知晓她靠近,顾景衍也没有挪动分毫。其实,今日他来北穆王府,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如若不是昨晚顾景绥突然赶到,他早就借机杀了她!
江蓠还没有完全走近他,就装作无意间踩着裙摆,猛地往他身上扑去!
顾景衍眸色一深,眼明手快地伸手扶住她,旋即低声询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仅仅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江蓠就忍不住眯起眼睛,沉默地窝在他的怀中。她暗暗思忖,这个顾景衍的实力,简直不能小觑,幸好刚才没有贸然行动,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顾景衍缓缓逼近江蓠,刚想继续追问,不料一阵淡淡的馨香扑鼻,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就揽上他的脖颈,江蓠的娇颜慢慢贴近他的耳垂,呵气如兰:“王爷自然知道,臣妾真正想要什么。”
顾景衍一怔,如寒潭般幽深的眸子惊点涟漪,心头仿佛被猫儿撩拨了下。
“你这个毒妇,又在勾引皇兄!”远处传来一阵暴呵,彻底将顾景衍惊醒,他不动声色地推开怀中的人儿。
不知为何,随着那抹柔软的消失,他的心头竟然划过一丝落寞。
真是见鬼了!
顾景绥担心江蓠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匆匆撇下还在病中的李汝嫣,刚来到软翠院就看见晕倒在地的侍卫。
他一怒之下就提了佩剑赶到莲鸢池,结果就看见他们相拥在一起。
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顾景绥拔出寒剑,直抵江蓠的喉间!
只不过,江蓠不躲不闪,眼里满是嘲讽与不屑。
顾景绥的剑尖微颤,最终还是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可她的脸上竟然一丝惊惧都没有!
“皇弟,不可!”顾景衍心尖一颤,上前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把江蓠拉到身后,“此时,北弦国与南安国势同水火,她是北弦国最受宠的小公主,杀了她无异于火上浇油!亡命之徒,不可小觑!”
就算杀,也得寻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顾景衍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顾景绥的心头。理智渐渐拨开云雾,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寒剑。可他眸中的火焰似乎就要透过顾景衍,把江蓠烧得灰飞烟灭。
过了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朝江蓠说:“江蓠,你就等着本王的一纸休书,沦为北穆王府最低贱的存在吧!”
话音刚落,顾景绥就提着那把沾血的剑拂袖而去!
“为什么还要当着他的面……”顾景衍没有回头,可后半句的话,他怎么也开不了口,最终只化为长叹一声,“惹怒他,对你到底没有什么好处。”
顾景衍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人,只不过,今日的江蓠,竟让他产生了一种素未谋面的错觉,他忍不住想提醒这个看起来很娇弱的女人。
“本王妃开心啊!”江蓠笑得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她冲顾景衍调皮地眨眨眼,“池边风凉,还请王爷早些回府!”
这是关心他吗?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得关心他呢,这个江蓠,带给他的惊喜还不止一点呢。
被江蓠吩咐在远处观望的枝落急得在原地跺脚,看着江蓠转头就换了副冰冷的面孔,她也顾不得这些,急忙迎上去,泪花儿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哽咽地说:“王妃,您可吓死奴婢了!您的伤有没有大碍?”
枝落作势就要凑上前检查江蓠喉间的伤势,却被她偏头躲开。江蓠忍不住皱起眉头,她向来讨厌别人的亲近。尽管两次都是自己主动接近顾景衍,可在她眼里,那不过是任务。
“王妃,那我们今后可怎么办啊?”枝落刚才也听见了顾景绥的狠话,泪水竟是再不能止住。
“地位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江蓠幽幽地问道,随后抬步就朝软翠院走去。
“回王妃的话,当然是性命重要。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枝落愣了半晌,就忙不迭地跟在她的身后。
江蓠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如果她没有猜错,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