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所缓缓地吐出几个烟圈之后，又看着它慢慢消失。
最后，万所伸手把半截烟掐灭，对着卓远说道：“你明天上午过来一趟吧。”
卓远默然两秒，没有细问，面带微笑，起身告辞。
出了办公室，姬冯带着余纯顺，已经等在大厅的门口了。
“走吧。”卓远冲他们说道。
“可以走了？”姬冯一脸诧异。
余纯顺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卓远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他走到余纯顺的另一边，扶起余纯顺，说道：“走，先去医院。”
没想到，余纯顺有些抗拒，不肯迈步，说道：“我没事，不去医院了。”
卓远抬眼看了一下，手里暗暗使劲，“老余，这医药费对方来出。”
姬冯也说道：“就是，你今晚能出来，就说明你没错，对方把你打伤了，那就得给你花钱看病。”
卓远心说，姬冯这脑子倒是转得够快的，从结果往回倒着推。
要知道，对于一个没有学过法律的人来说，余纯顺今晚能回家，也并不等于他就没事，不需要承担刑事或者民事上的责任。
因为，可能性还有很多，比如先看病，然后再对他采取羁押措施。
余纯顺愣了一下的功夫，就被姬冯推上了车。
去医院检查了一番，医院要求住院观察观察。
卓远和姬冯回到蓝天酒店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卓远跟姬冯交代了一下几个小时后的行程：上午再去一趟文华派出所，下午去找吕玉兰。
姬冯听着一肚子的疑问和不解，可也抵挡不住阵阵地困意和发软的双腿。
两个人赶紧回到各自的房间，补了会觉。
五个小时后，文华派出所，万所办公室。
昨晚值班的万所，此刻眼睛通红，手中捧着一杯浓茶。
浓到坐在对面的卓远，都闻到了那股子散不开的茶香。
卓远真诚地说道：“万所，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
万所习惯性地又抬了抬手，声音透着一丝疲惫，说道：“事情太多，总也处理不完。”
“今天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万所喝了一口浓茶，接着说道。
卓远点点头，安静地听着。
“十六年前，我当时在滨海派出所，余纯顺的这个案子在群江市引起了极大地轰动。猥亵幼女十一人，受害者人数众多，犯罪情节相当恶劣，犯罪时间跨度久。又是为人所不齿之事，当时所里的办案同事，都对这个犯罪分子十分痛恨。”
“可，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犯罪嫌疑人余纯顺到案后，对于指控的犯罪行为，一概不认，多次的讯问笔录里，都是一样的陈述。”
“那时，所里的态度，就分成了两种，一部分人坚定地认为：余纯顺肯定是有罪的，毕竟有那么多的受害人指认他；还有一小部分人则认为，余纯顺或许是无辜的，不然他为什么始终坚称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可他又没有证据，对于那么多的指控也没法作出合理的解释。”
“就这样，少数服从多数，其实，也是因为对余纯顺有利的证据一直找不到，他就这样被判了刑。”
“我知道，余纯顺在看守所、还有刚到监狱的那一两年，他曾多次写申诉材料，想要给自己翻案，后来也不了了之。再后来，就再也没了他的任何消息。”
“五年前，国家对于提请过申诉的案子，进行肃清审查，我再一次看到了余纯顺这个名字。”
“十几年前，我就见过他，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现在的他不能说苟延残喘，但是对生活显然没了热情。可是，他的眼神清亮，五官端正，对所有人都充满着善意。这么多年，我办理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案子，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我觉得”
“他或许是被冤枉了。”
万所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如释重负，压在心里多年的沉重，今天变轻了。
卓远深知，要让当年的办案人员承认自己办了个错案，是需要多大的胆魄。
卓远不由得对眼前这位万所心生钦佩，说道：“万所，余纯顺的这个案子我必全力以赴。”
万所看着卓远，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自己，心中十分感慨：这个年轻人比自己有勇气啊！
万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材料，装订着淡黄色的档案封皮，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对着卓远说道：“去办理下阅卷手续，把这本资料复印一下，希望对你的申诉有帮助。”
卓远知道万所昨晚问起余纯顺、今天又让自己再来，其中必定有着深意。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对卓远来讲，这些材料，真是雪中送炭啊！
卓远内心激动，眼神坚毅，声音略有些高地说道：“万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