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镇以延安、绥德、庆阳和榆林四镇为核心,计额当有两万余户。”河西兵备副使孔闻謤认真讲述道。
“若以陕西言之,则延安为核心,庆阳、绥德为两翼,榆林为首脑。”
“若以陕北言之,则榆林为核心,三十六堡为两翼,以庆阳、延安和绥德为之掠阵。”
“此乃榆林镇防御之法也!”
张顺早非昔日吴下阿蒙,闻言便知这庆阳、延安和绥德三处便是榆林镇的战役防御纵深。
当虏寇突破以榆林镇为核心的三十六堡防御体系以后,这三处也就借助城池堡垒守御,以创造主力部队歼敌的机会。
实际上有明一朝,北方的敌人很少有能突破榆林这套防御体系。
哪怕是王朝末年,敌人最多也只能打到鄜州城下,便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威胁到关中核心区域。
但是,这些是张顺想要的吗?当然不是!
“我若裁汰老弱,清理屯田,复明初之胜,为之奈何?”张顺不由问道。
“时移则事移,明开国之初,精兵强将封于无人之地,故而兵锋盛于一时。”孔闻謤闻言一愣,不由连忙解释道。
“今多数士卒苦不堪言,身无余财,几与乞丐无意,又何如明开国之初哉?”
“你莫哄我!”张顺不由冷笑道,“大明旧制,卫所官兵每户分地一顷,这四个卫所合当有两三万顷屯田。”
“如今大明赋税不过白银三万六千六百三十七点二二两,其中偌大的差额哪里去了?”
“这……”孔闻謤闻言顿时汗出如浆,连忙掏出手帕擦拭了一番,这才借口应道。
“或为军官所侵吞,或为风沙所掩埋,或遭旱灾,田主弃田而逃,不一而足!”
“风沙侵吞几何?而弃田逃荒又有几何?为何如今赋税不过大明国初百分之一二哉?”你说的都有理,那我问你前后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多……多在军官勋贵手中!”孔闻謤不得不承认道。
明代中后期,军官利用手中的职权,不断侵吞屯田,压榨士卒,以至于逃籍不断,朝廷不得不采取募兵制保持士卒战斗力。
然后和后世大多数人认为明代募兵制从普通百姓中募兵不同,实际上明代的募兵对象大多数仍然是掌握了一定军事技能军籍之人。
如此一来,明代的军事力量就变成了营兵制为主,而卫所军官职位则蜕变为爵位。
故而如今卫所世袭的军官,世袭官职的时候已经称之为“袭爵”。
既然是“袭爵”,那你大明的爵位我大秦肯定不能认!
“彼辈无功于国,又坐享屯田之利。兵不兵,民不民,是何道理?”张顺不由厉声问道。
兵者服役,民者纳粮!
如今这伙人当兵自有粮饷,岂有再占据屯田,却不依例缴纳子粒、赋税的道理?
甘蔗没有两头甜,便宜不能两头赚,只享受权力,不履行义务者谓之“蠹虫”。
“舜王欲整顿卫所,不知是否做好了准备?”孔闻謤见张顺一意孤行,不由连忙提醒道。谷
“正要向先生请教,彼辈与榆林将门有何牵扯?以便本王辨别敌我!”张顺见孔闻謤不再左顾而言他,不由声音柔和了几分。
“若说牵扯,其中榆林卫关系最深,几乎是榆林将门立身之本。”孔闻謤闻言老老实实道。
“绥德其次,只因榆林镇原本由绥德迁来,故而多有牵扯。”
“不过距今已经百五十年,不如昔日多矣!”
“至于庆阳、延安,地处内地,除了部分士卒出身于此以外,牵扯不多!”
“好!”张顺闻言不由拍案而起。
此人担任年余河西兵备副使,对榆林诸卫倒是了如指掌。
若是果真如孔闻謤所言,那么此事就好办了许多。
自己可以先稳住榆林诸将,然后拿庆阳、延安两卫开刀。
等到解决了最关键的庆阳、延安两卫,再取消绥德卫的特权,使其转为民籍,一体纳税便是。
至于榆林卫暂且不动,看榆林镇整顿结果如何,再做打算。
张顺心里既然已经有了成算,不由又问道:“敢问延安卫何如?”
“延安卫下辖五个千户所,其中路千户所驻延安府城周边,左路千户所驻今延长、延川一带,右路千户所驻今安塞一带,前路千户所驻今甘泉、鄜州、洛川、宜川一带,后路千户所驻今清涧一带。”
“其下又有保安、塞门、安定三个守御百户所,计有五千九百三十六户,该田一万一千余顷。”
“等等,有多少?”张顺闻言一愣,不由又追问道。
“计户有五千九百三十六,该田一万一千余顷。”孔闻謤又重复道。
不对啊,刚才自己明明听到延安知州丁启睿说延安、绥德及保安、塞门、安定三个百户所计有六千户,人口十万口,这不一样啊!
“那榆林镇总军户几何?直属屯田几何?”张顺不由追问道。
“计全镇卫所军户两万七千二百十六,丁口二十万余,直属屯田额定四万三千二百六十一顷。”孔闻謤又应道。
曹操,又上当了!
榆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