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身着绯袍,头戴乌纱,坐在太师椅上,一脸难看的看着手中的书信。
信是河南巡抚傅宗龙亲手所写,蝇头小楷,洋洋洒洒近千言,不外乎说了一件事儿罢了。
信中有言,前线突然遭遇“贼人”主力突袭,官兵不敌,傅宗龙只好率领麾下标营和辽东铁骑祖宽、李重镇二营退守洧川。
洧川县后面便是尉氏县,尉氏后面正是开封重镇朱仙镇;朱仙镇以北即是开封城,那朱大典如何不晓得其中厉害?
虽然听起来层层叠叠还有好几层,其实皆是一马平川之地,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气势如虹的贼寇一鼓作气打穿。
他之前和李自成、罗汝才多番交手,对他们的水准也心知肚明。
不过三四千朝不保夕的老革罢了,即便能战,又如何对付得如此多官兵?
这也是为什么朱大典能够率众撵着李自成、罗汝才满地跑的原因之一。
甚至有时候不须步卒出力,只需李重镇率领三千铁骑一冲,那“闯贼”、“曹贼”便不得不走。
如今李自成和罗汝才突然大败官兵,其中必有缘故。
那河南巡抚傅宗龙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料到必是“顺贼”东出。而那朱大典也与他英雄所见略同,持同样看法。
“顺贼”奸诈凶狠,非一人所能敌,此傅宗龙所以招朱大典故也。
既然贼寇已经合兵,那官兵没有不合兵之理。
那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此次西征,带领万余人马。
刨除已经和河南巡抚傅宗龙合兵一处的李重镇辽东铁骑以外,朱大典麾下尚有总兵倪宠的京营,副总兵牟文绶的施州兵和他麾下千余标兵七八千人。
得到河南巡抚傅宗龙的求援以后,朱大典便下令左右道:“速与我整顿人马,前往洧川与傅抚军合兵一处!”
为了怕影响士气,他便隐瞒了官兵初战已败的消息。
如今朱大典率领倪宠、牟文绶正在陈留休整,既然开封已经有山西总兵官虎大威驻守,朱大典便安心率领士卒前往洧川。
别人怕“顺贼”,他朱大典却视之如土鸡瓦狗一般。
他已经历经万历、天启和崇祯三朝,算得上元老重臣。
朱大典不但和阉党斗法,还担任过福建按察副使,抵御过“红毛番”。
后来又担任过山东巡抚,率众平定了一度横扫全鲁的山东登莱之乱。
什么样的敌人他没见过?什么样的对手他没有交手过?还怕什么“鸟顺贼”?
陈留至洧川仅有一百二十里,朱大典等人快马加鞭,只用了一日半功夫就赶到了洧川。
两人见了面,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连忙问军情如何。
傅宗龙扼腕叹息道:“吾赴任操之过急,不知中州形势竟如此恶劣!”
“前任身死,河洛之地已非国家所有。更有‘闯贼’‘献贼’‘曹贼’等来回流窜,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不敷使用。”
“吾先与贼人相持与郑州、禹州、襄城等地。朝夕望眼欲穿,以待湖广巡抚唐晖北上,与我夹击贼人,奈何我百般催促,皆是无用。”
“及你我合兵阻拦‘闯贼’‘曹贼’之时,不意‘顺贼’突然大举进攻,防线遂破。”
“昨晚原驻守禹州将领左良玉败归,向我汇报才知,原来那’闯贼‘‘曹贼’已经盘踞长葛,欲借‘顺贼’之力,与我决一死战!”
“如今官兵防线已失,贼人随时可以出入中州平原,事已大坏矣!”
朱大典闻言眉头拧成一团,半晌才规劝道:“如今之计,其法有三:一则趁贼人立足未稳,及时发起反击;二则重建防线,谨防贼人扰及周王;三则,尚有睢陈总兵骆举、徐州副总兵马爌及太监卢九德万余人追击‘献贼’去了,当在汝宁、南阳一带,请速招之,以求合力破贼!”
河南巡抚傅宗龙闻言叹息道:“也只好如此了!”
“如今你我麾下有祖宽、李重镇铁骑六千,左良玉、倪宠、牟文绶三营人马九千人,以及你我标营四千人,总计近两万人。”
“我意一则出兵长葛,夺回长葛城;二则派人尽快驻守鄢陵、中牟。谨防贼人迫我侧翼,断郑州与开封之间的道路,不知延之以为如何?”
延之既是朱大典的字。虽然两人一个总督,一个巡抚,傅宗龙和他到没有什么从属关系。
只是如今傅宗龙巡抚河南以来,连番战败,又失陷宗藩,哪里还有当日心气?
为了大局为重,一向喜欢得罪人的傅宗龙不得不主动和朱大典搞好关系。故而以字相称,以示亲近之意。
都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朱大典如何不知傅宗龙心思?
“既然如此,那我就书信一封,写与那睢陈总兵骆举、徐州副总兵马爌及太监卢九德诸人,让他们赶快回师,与我等共同夹击‘顺贼’、‘闯贼’及‘曹贼’诸贼!”
“好,好,好!”傅宗龙见朱大典接了自己话茬,不由抚掌笑道,“左良玉新拜,士卒沮丧,士气不振,那便命其即日前往中牟修整;命倪宠率领京营前往鄢陵驻守,护住我军左翼;然后让牟文绶为先锋,我等率领祖宽、李重镇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