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张顺一番鼓动之后,顿时张慎言、吕维祺、宋献策和红娘子不由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张顺也豪情万丈,颇有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
等到议事完毕,张顺和红娘子一起送走了诸人。
左右无事儿,张顺见跟前无人,便忍不住伸手来,摸了摸红娘子圆滚滚的肚子。
他一边摸,还一边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了?公务烦杂,切勿操劳过甚。你要小心养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快喊我!”
红娘子一把拨开了他作怪的大手,笑骂道:“这会儿想起我们俩了?等着你关心,我们都不知道饿成什么样了!”
“你忙你的正事吧,别整天在脂粉堆里厮混,这些琐事有我们操劳就够了!”
议事厅距离张顺和红娘子住处不远,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路走了回去。
张顺先送了红娘子回房,又嘱咐了箭儿一番,这才施施然返回到住处。
结果刚进屋,高桂英便告诉他道:“回来啦,爹爹?方才赵老爷子来寻你,见你不在就又走了!”
这“赵老爷子”不是别人,正是赵鱼头。
虽然赵鱼头是最早投效张顺的元老之一,奈何一来年纪大了,二来不识字。虽然有些见识,终究无法以俗事托付与他。
张顺又怕他累着了,只安排了闲职与他。
所以这些日子他除了在张顺受伤、城中叛乱等突发事件中,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以外,平日里只管喝茶闲逛,不太参与政务。
张顺感激他当初投效之恩,听说他走了。
张顺看了看天色尚早,便连忙喊来王锦衣,下令道:“锦衣,你找几个人,抬一顶青轿,把赵老爷子抬过来,一会儿一起吃个晚餐!”
王锦衣领命去了,不多时只见四个大汉抬着一顶小轿,七八个士卒护在左右,赶了过来。
到了张顺住处门口,赵鱼头连忙下来了,有几分激动的对张顺说道:“老赵头我活了六十多年了,第一次有如此排场,全赖舜王洪福。”
“哈哈,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怎生赖我哉?”张顺当然知道如果没有自己,原本的历史会是什么样。
这些人或籍籍无名,或无奈身死,甚至连被史书书写的资格都没有。
总之“离乱人不及太平犬”,能有什么好下场?
好在这事儿也非张顺一人之力,当初若非赵鱼头等人投靠,自己说不定下场也好不了哪里去。
张顺谦虚的笑了笑,和赵鱼头一番退让之后,分定主客坐下,这才高声喊道:“桂英,你去炒几个小菜,温一壶老酒,我要和老爷子喝几杯!”
原本除了箭儿以外的几个丫头都是“高贵之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做不来这些俗事。
幸好高桂英勤劳能干,缝补些衣衫,做几个小菜倒是手到擒来。
赵鱼头客气了两句,见张顺执意如此,只好笑道:“既然如此,老朽便倚老卖老,厚着老脸在舜王这里蹭吃蹭喝了!”
客套话说完,赵鱼头这才正色道:“舜王殿下,老朽这次前来却是有两条建议说与舜王听。”
“哦?请讲!张某洗耳恭听。”张顺知赵鱼头找自己必有正事。
“咳咳……”听到张顺如此正式,赵鱼头也有点心虚。
毕竟张顺如今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田舍郎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赵鱼头这才说道:“一则,老朽想建议舜王早日称王建制,以正尊卑!”
“常言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创业之初,大家同舟共济,一时倒也无忧。”
“待到有了地盘,有了民众,有了赋税,有了利益。这人心就变了,想要的更多。”
“若舜王不肯予之,他们或自取之,或投靠他人,反倒上下相怨,起了龃龉。”
“既然如此,舜王何不早立纲常,定下尊卑赐赏,也好安部下之心?”
张顺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他有心效法明太祖朱元璋,想走“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策,所以对虚名浮利不甚在意。如今听赵鱼头一说,反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
他不由奇怪的问道:“兹事体大,且容我思量思量。只是那张慎言、吕维祺皆老于政务,怎生也不曾和我提及此事?”
赵鱼头闻言不由一笑:“他们如今已经是名利场之人,自然要有所避嫌!”
“哦~”张顺这才恍然大悟。诸人之中,唯有赵鱼头超然物外,所以才能提及此事。
若是他人向自己提及此事,反倒有讨要官爵俸禄之嫌,故而需要避讳。
但是话又说过来,那张慎言、吕维祺等人肯跟着自己造反,除了前期迫不得已以外,更现实的便是富贵罢了。
富者财货也,贵者官职也。什么“从龙之功”、“开国元勋”,其实左右也离不开这两项罢了。
愿景大饼画的再好,没有粮饷俸禄伺候着,也别指望别人给你卖命。
想到此处,张顺心中也明白当初为何五省总督洪成畴一败,顿时河南府士子纷纷投效自己。
他们不就看中的是义军占据此地,正好需要官吏治理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