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惦记着贾府的爵位,可惜老太太再喜欢宝玉,仍然点了大房的孙媳妇来管家。
好在凤姐也姓王,且比起亲婆母刑氏,平日里更亲近王夫人,所以府中的平衡才勉强维持住了。
娘家就是出嫁女的底气,正值王子腾荣升之际,凤姐就是犯再大的错,也不过是重拿轻放罢了。
张家这一场祸事,若是元春不提,不往宝玉前程上面攀扯,便是老太太从外边听到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能让众人放一只眼在凤姐身上,对她的行为稍加节制,已是最好的结果。
听说当日凤姐为了脱清罪责,还借着贾琏的手毒哑了来旺,并把来旺一家子都打发到庄子上严密看管起来了。
来旺一家都曾是凤姐得用的人,她这般狠辣无情,日后谁还想冒险为她办差,都要掂量掂量自己骨头的分量。
内宅妇人再是智计百出,没有了下人替她卖命跑腿,就相当于断了一双臂膀,危害有限。
如此也算间接保住了她,以后事有不好,贾府之中,也就她还勉强能顶门立户,不至于使无辜女眷流离失所。
这也是元春一番折腾的原因,凤姐是女子队伍中难得的脂粉英雄,有志气有胆量有才干,可惜生来就困于四方天地之中,见识短浅、胆大妄为。
这样的心性,若生为男子,得一番好的教导,还有望利国利民,光耀祖宗。
偏生为女子,长于朱门绣户之中,不识甘苦,利欲熏心,视人命为草芥。
有小巧而无大德,不打痛了她,终究会祸及家人,贻害无穷。经此一事,元春盼着她能多些敬畏之心,行事有所顾忌。
至于后头放印子钱一事,更比以权谋私的干系更大,如今来旺媳妇被罚去做苦力的,少了牵线搭桥的人,想来这一桩伤天害理的事大可消弭了吧!
三月底,风光怡人、花鸟争春。本是人间好时节,却不想一封急奏打破了了大朝的平静——
御史台风闻,京畿一代发生重大时疫,百姓死伤无数,且灾民快速向皇城周围逼近,阻拦不及。经查确有其事,一时间朝野哗然,皇帝震怒。
平安州州郡长官以及京畿太守上表请罪,请罪的折子呈到御前,勤政殿损失了一个冻石摆件。
朝廷紧急召开内阁大臣会议,派遣钦差以及太医院属官携带应急药物、食品前往救治。
并着令州县长官戴罪立功,安置难民,协同京畿驻守军队一同严密防守,避免疫情蔓延。
户部、工部从旁协助,全力支持难民营工事修筑以及灾区物资调配。
一道道折子如雪花般往平安州地区发去,周高昱的脸色却一日黑过一日。
内阁之中尸位素餐的人太多,平时不显,关键时刻就格外碍眼。
时疫蔓延,为了不危及更多地方,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难民集中起来治疗,不让他们慌乱之下四处流窜,扩大态势。
可总有人揪着围困灾民、有伤天和一事,指责皇帝擅权独断,触怒上天,应该斋戒沐浴,下罪己诏。
还有声音隐隐指出,皇帝拿回玉玺一事操之过急。若有太上皇坐镇,平安州一代属官怎敢隐瞒雪灾一事,也不至于酿成今日祸事。
民脂民膏养出来的高官厚禄,关键时刻只想着争权夺利。
南安郡王一党就差指着皇帝的鼻子内涵,就是因为你犯了不孝的大罪,上天才降下这般惩罚。
养心殿里,太上皇不置一词,看样子也是想等着皇帝先去低头。
周高昱咬紧了牙根,硬是顶住了这一波压力。此时要真放权去沐浴斋戒、罪己讨罚,出来之后就该改天换地了。
以南安郡王一党素来行事的风格,必定不会对灾民多加救治,只等着耗死了这一批,焚烧掩埋了事。
于情于理,此时都绝不能退……
前朝政事胶着,后宫里,各宫室寝殿已被御林军严密看管起来,严禁妃嫔宫人四下走动。
其中,尤以太上皇的养心殿、皇帝的勤政殿,皇后的交泰殿以及两位有子嫔妃并褚香薇的启祥宫防护最为严密。
艾草、苍术、防风、黄芪等药材也都尽着以上宫殿使用,其余人等如无症状,只叫“内养外防”。
毓秀宫里一时人心惶惶,此时就能看出有皇嗣的好处,抱琴整天嘀嘀咕咕,恨不得元春的肚子里立刻就能揣上一个小皇子。
好在时疫也算控制的不错,暂时还没听说京中有人患病。
正当众人松懈之际,内务府管花草的一个小太监突然高烧惊厥,四肢发青口鼻流血,正是时疫的症状。
不到五天,不少宫室都有人上报患疫。
这些患病的奴才们被匆匆拉到了空闲宫室隔离收治,可到底能不能囫囵个儿出来,谁心里都没底。
毓秀宫中也有人染病,内务府派人来连夜拉走,又烧了艾草驱邪。
被拉走的小太监意识昏沉已不能回话,只有口中溢出哀哀惨叫,盖在他身上的白布染了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越竹抱琴赔着笑,拿了银子,想多留下些艾草、白醋等物,都被内务府冷着脸拒绝了。
匆忙之际,玉罄等人只能给来抬人的太监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