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桦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刚刚那箭射中的地方,她居然命中了靶心了?!
楚华樆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尾音带着微微上扬的起伏,“再试一次?”
槿桦刚刚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楚华樆身上,哪里记得住他都教了些什么。然而对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显,槿桦动了动僵硬的手腕,无可奈何地将弓再次举了起来。
她左手握弓右手拿箭,楚华樆深秀内敛的凤眸从她身上扫过,声音温沉又像是多了几分认真:“手臂端平,身子不要后仰。”
这人,明明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只教她一次的。槿桦暗自腹诽,身体却是照着楚华樆说的开始调整姿势。
微风吹过面颊,一缕碎发随风垂落到鬓间。明明只做过一次的动作随着槿桦看向靶心的那一刻变得无比顺畅自然,就好像这些东西是与生俱来就蕴藏在她身体里的本能,只因楚华樆的一句话便被悉数调动了出来。弓弦拉开的那一刹那,连视线都变得异常清明了。
槿桦蓦地松手,箭矢再次精准地命中靶心。
楚华樆眸色一深,有那么一瞬间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久违的讶异。他薄唇轻抿成了一条线而后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他开口道:“槿桦,你是真的很有天赋。”
槿桦愣愣地望着自己手里的弓,心跳随着这一箭的射出逐渐趋于平缓,她下意识地看向楚华樆那边离得更远些的靶心,刹那间眼眸微动。
殿下才是真的有天赋。
自那之后每每楚华樆要去演武场总是会带上槿桦在身边,楚华樆后来又教了她很多小的技巧,拜楚华樆所赐槿桦的箭术也是越来越精湛。到后来哪怕是靶子已经被放到了最远的距离槿桦也不会有一次射偏。
楚华樆深邃的凤眸里难得地闪过一丝兴味,“改日我寻个机会带你去城外,将骑射一并教了你。”
槿桦清澈的眼眸一亮,嘴角弯起的样子分外好看:“多谢殿下!”
楚华樆微愣,手指轻叩在木纹扶手椅上,薄唇随着视线地收回也勾起了抹不易觉察的弧度出来。
槿桦渐渐也发现,其实从南苑搬出来的日子也没有她先前想象中的那么难捱,反倒是院中少了些往来的男丁,也少了许多她需要避开的视线。
唯一有一件难解决的事情就是洗衣服了。那些男装的外衣叫下人们拿去洗也就罢了,可这穿在内里的里衣是断断不能拿出去的。
下人们由于每日要晨起干活儿,除了当晚当值的人,其他人睡得都要早些。槿桦通常都是等着所有人都睡下了便悄悄溜出去打水,一个人将衣服都洗了,可自从她搬到楚华樆这边,她便发现楚华樆往往比她睡得还要晚些。每每她都困倦得不行了,楚华樆那边的烛光仍还亮着。
一来二去,衣服已经攒到了不得不洗的地步。槿桦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眼望着这夜色越来越深,楚华樆书房那边的灯火仍还亮着。
要不还是明日再洗吧……
槿桦回身望了望堆积下来的衣衫,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再这样下去只怕来日她连可穿的都没有了。
院里早已是一片寂静,槿桦搬了把椅子到窗边,用手撑着头遥望着远处的灯火,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打了两个瞌睡了。
当她的头第三次磕在旁边的墙面上,槿桦吃痛地用手揉着额角,睡眼朦胧地朝外一望。书房的灯火竟然熄灭了。
槿桦顿时大喜,一下子就不困了。她也顾不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起身回里屋取了个稍大些的木盆,随手将几件里衣装了进去。
说起来这还是拜前世柳家所赐,他们将她关在院落里的时候,值守的嬷嬷净挑些粗活叫她来做。她砍过柴,挑过水,还在那寒冷的冬夜里被逼着将手浸泡在凉水中洗掉了所有的衣裳。原本是名门出身的嫡女竟是将下人都不会做的事全部经历了一遍。
比起那时的生活,现在的日子真是好上了太多。
木盆有些重,槿桦双手端着将它搬运到门边方便她一会儿打了水过来好直接倒进去。在楚华樆的院子里她可不敢到外面去洗,还是自己悄悄地在屋里洗完趁着夜色将水倒出去较为安全。
槿桦推开大门,正要迈过门槛。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寂寥的庭院,整个人瞬间一顿,就那么僵在了原地。
槿桦缓缓抬起视线,正走在院落中央的人也闻声望在了她身上。四目相对,槿桦感觉自己冷汗都下来了。
如今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尤其到了夜里冷风吹在身上会让人忍不住打颤。
楚华樆身上披了一件牙白色的外衣,像是刚从书房里走出来要去寝殿,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打量在槿桦身上,眼尾微微上挑,“槿桦,你还没歇下。”这话不是疑问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声音还是一贯的低沉悦耳,偏偏伴着夜色有种说不出的玩味。
“殿下金安。”槿桦低下头慌忙行了个礼。她不安地咽了口唾沫,正想要编出一套说辞来应对,视线飘忽之间忽地瞥到了她放在门边上的木盆。
那里面放的全是她的里衣!
槿桦心尖一颤,立即向旁边迈了一步闪身将木盆掩在身体后面,脚下趁着有门槛挡着还偷偷用力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