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灵在见到帝江时,说得很对。
他虽只是盘古一缕青丝,但却是唯一一缕从盘古大神身上落下,且在盘古尚未陨落的发丝。
此之后,盘古陨落,亿万发丝坠地尽成森林原野、地脉水脉无穷,却再也没有任何一条发丝得灵诞生先天意识。
所以青灵身上带着盘古一丝生机,盘古化洪荒,那他身上的,就是洪荒生机。
青灵踏上了不周山,古往今来诸位大能皆上不周,以不周之巅为道之巅。
传说不周之顶,是天外天,是洪荒唯一连接天地与混沌的地方。只有那里可以出洪荒,入混沌。
但没人登上过,所以也没人出过洪荒。
或许有,可一定很少。
不周山有三十三盘,对应三十三天。
青灵走入神山,山上无花无木无生灵。
不是不周贫瘠,而是不周威严无物可抵。
站在不周,青灵心中已无天,也无地,世界都不若不周。
他抬头,不周山体寸寸黑赤直入视线不可知处。
每走一步,元神中便会沉重一丝。
这一丝沉重是不周意志,不周意志是盘古意志,盘古意志是不屈,不败,不惧,不弯,不退,不以任何事物曲周,故而永不可周全,亦是不周。
盘古开天辟地一纪元,杀尽神魔。
盘古顶天立地一纪元,永开天地。
盘古陨落化物一纪元,不周长存。
证道一纪元不成,开天一纪元不完,陨落一纪元不倒。
青灵走在盘古以血肉铸就的神山上,这赤红发黑的泥土,这亿万年不散的意志,这三十三重天的高阔,都隐匿山内。
不周是一方净土,这里无灵无物无纷争无杀戮。
这里,唯有天地对盘古的敬畏,盘古对天地的意志。
青灵足下赤裸,赤着足,用他白皙的脚掌一寸寸感知盘古这个神明的意志。
一寸山土一寸足,一声金铃一徘徊。
他的足心连着不周,他是地道之主,他身伴地道,他感知盘古心意。
他是盘古曾经丢失的一缕发,如今循着不周,来追忆,缅怀,盘古。
他出自于盘古,却遗失而走。
青灵如游子归家,不周的神秘、伟岸,在他眼里都是回忆盘古。
盘古诞育诸多神明,皆是死后所生。唯有青灵,是生时诞育。
青灵有着诸神所不曾有的感情。诸神承于盘古,对盘古之情,是诞生有之。
而他是后天生情,盘古如母如父如家,他是游子在外。
浪荡多年,遗忘过去。
今朝归来,旧情重回。
青灵每一步踏出,落下,再抬起,都会在不周留下一道脚印。
他走着,回忆着,感伤着。
青灵无名落泪。
每一滴泪落下,入土。
每一步脚印踏下,留印。
一点点绿意破土而出,一颗颗嫩芽抽叶,一点点生机复苏。
青灵不知走了多久,他一直都陷入无名的悲伤,落泪无穷,赤足留印无穷,在他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绿色。
一花隔一草,一草隔一花,花花草草成排连线,如一条纤细无比的青丝,自下而上,蔓延不周山体。
青灵一走便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天地,忘记了自己。谷
他只知道,自己是盘古一缕遗落的发丝,时隔久远终归来。
不周山上,一线绿色越来越长,越来越高,不知过了多久,这一线绿色升入了一盘山,又升入一盘山,盘盘山间盘盘时间,重重天高重重地沉。
这一线绿,走到了天荒地老。
青灵的意志被盘古意志与本体神意影响,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他知道自己醒着,却无法左右自己的身体,只能如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一路落泪,一路赤足,如一个游子,见到家乡,却物是人非的迷茫,无助,痛哭。
但他不知道是,不周山上丝丝缕缕的气运汇聚成流,归入了青灵身上。
在山的另一边,盘古三清亦在登山。一位老道带着两个青年,来见不周盘古。
他们一路,亦有盘古气运流入,但天地不知,鸿钧不知,本该尽数流入他们的气运,被一线绿色分流。
青灵一步步登上高山,不周威压镇压无数大能,却不会镇压同源。
所以,青灵登山没有举步维艰的磨难,三清登山,也没有步步折磨。
时间流逝在不周山上,变得极为缓慢。
青灵走在时光的迟缓中,又走在时光长河的河边,他感觉仿佛天地都老了。
只是他身上始终代表着生机,不仅仅是肉身的生机,更是元神生机。
三清也是如此,他们是盘古元神分出,他们是万一的盘古,但万个他们合一,也不是盘古。
只有盘古万一的所有物,自然不会再是盘古。
为首的老道,走在不周,如同重回鸿蒙,他是那个悟道无数纪元的沉默盘古,那时他道行进步极大,宇宙的开合都不及他速度。
他也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盘古,与天地相反。
天地越大越阔,他越老。
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