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由领亲兵赶到曹军南侧大约十里远处的缓坡上,观察了将近两个时辰。
他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支曹军士兵举着火把,在月光下缓慢行军,往城中而去。
因夜晚辨识度太差,和曹军之间的距离又比较远,吕由不好判断对方援军到底来了多少人,只知道从酉时初自己得到斥候的塘报,然后赶到这里观察,到现在都快到亥时了,对方还没有全部入城。
综合行军时间、火把数量等各种要素判断,吕由断定对方的人数起码在两万以上。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自己这次奉主公之命攻打樊县,只从任城带来了五千兵马。
而对方兵力至少两万,是己方的四倍。
兵书云五倍攻之,十倍围之。
想以五千兵力攻破有两万大军据守的城池,无疑是痴人说梦。
唯今之计,就是先退回任城固守,同时报知主公,请他调大军前来攻城。
打定主意,吕由便引亲兵返回自家大营。
他只在樊县郊外的大营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率军退回任城。
陶家军撤退的消息很快被曹家的细作侦知。
细作飞马入城,赶到县衙大堂,将敌军的情报告知曹德。
昨夜入城后,曹德就将自己的驻地设在樊县县衙。
军营则建在西门内一块空地上。
曹德听探子说敌军已退,禁不住哈哈大笑,转过头来对站在自己身边的曹恪说道:“我儿略施小计,就将敌军骗走,真乃神人也!”
曹恪道:“阿翁切莫高兴得太早。陶恭祖听闻阿翁率大部人马赶到樊县,担心后路被截,一定会引主力前来攻打此城。”
曹德正色问道:“那我儿以为,敌军来后,我应该怎么御敌?”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曹恪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他们来了,我们视情形再作计较不迟。”
“此言有理。”曹德于是召集众将,吩咐他们做好防备陶谦主力大军攻城的准备。
……
亢父县位于任城西部,是由徐州中南部进入兖州南部的必经之地。
县城东部,后世属于微山湖区,现在是一片宽广的沼泽地。
这片沼泽地,名字叫做沛泽。
沛泽南北长近两百里,东西最宽处有五十里,最窄处也有十余里。
县城北、西、南三面,以及与亢父相邻的樊县南部、山阳郡东部,也是沼泽遍布。
亢父及其周围的沼泽、洼地以及河流共同组成了所谓的“亢父之险”,拱卫着县城。
秦朝之前,这里只有几条小路维持着县城和外界的联系。
那些小路都十分狭窄,且泥泞不堪,难以供人行走。
正如战国纵横家苏秦向齐宣王描述的那样,车不能方轨,马不得并行。
秦始皇平定六国之后,在国内大修驰道。
其中有两条官道在亢父交汇,其中一条是东西向的,从任城出发,经亢父往西,最终延伸到定陶。
另一条路是是南北向的,起于小沛,终于东郡。
另外,在任城县那边,还有一条官道可以直达樊县。
不久前,陶谦留吕由领兵万人守任城,自率三万人马经官道穿过沛泽,来到亢父城下,将城池团团围住。
此后一连十余天,他多次指挥大军攻城,怎奈亢父城墙高大坚固,护城河又宽又深,加上守军的顽强抵抗,己方先登死士竟然连城头都没爬上去过,倒是还搭进去了不少人命。
曹恪领兵赶到金屯乡和曹德会合的那天傍晚,陶家军的斥候就发现了曹家援军的踪迹。
陶家的斥候回到大营,向陶谦禀报,只说自己在距离西郊大营十七里远处的金乡县境内发现了曹家援军的营寨,按旗帜数量、营地面积等要素判断,人数当在万人以上。
陶谦得报,叫臧霸上前,命他两天后率马步军兵一万五千余人前去攻打敌寨。
两天后,也就是曹恪进入樊县的第二天,臧霸准备停当,才带兵出营,前往金屯乡,要找曹军决战。
陶谦这天没有让留在亢父城下的大军攻城,只在营中休整。
他自己呆在中军大帐之中,等候臧霸的捷报。
这个年过六旬的白发老者从早上等到中午,还不见臧霸回来,不禁有些担心。
他在帐中踱来踱去,正打算叫一个亲兵前去观察战况之时,忽听见外面有人叫道:“臧都尉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衣甲不整的汉子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那个汉子年纪约莫二十八九岁,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
此人姓臧名霸,表字宣高。
臧霸本是泰山郡华县一个叫名臧戒的县吏的儿子。
他十八岁那年,老爹臧戒因公事得罪了县令。
县令出于报复的心理,公报私仇,诬陷臧戒有罪,将他打入大牢,并打算派人把他押到郡城奉高,请太守惩处。
臧霸闻讯,心中愤愤不平。
他为了救老爹,纠集家中门客十余人,在县城外面的山上设伏,待押解臧戒的车队通过时,一齐出击。
故事的结局,就是臧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