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后。
卢通脊背硬挺,端坐不动。
一袭长发披散在后面,几乎垂到地面。
桌上摆着许多纸条。
时不时一只铁冠雨燕飞进来,扔下一张纸条。
随后去桌子上衔几粒米,喝几口灵液,最后咬一枚小果子,十分欢快地离开。
他盯着桌上字条, 看了许久。
片刻后,拿起一张纸。
纸上画着一个小人,小人下面写了一个“五”。
大部分铁冠雨燕灵智不算高,所以用数字表示人。
卢通不知道“五”是谁,提笔在纸上画了个叉。
此人和葛海打了几次交道,全部是主动上门送菜、送肉, 应该是菜市商贩。
时间一天天过去。
卢通对葛海越来越了解,脑海里已经有了一张关系网。
葛海, 不愧是商会管事, 交际广阔。
一天三顿,除了早饭在家里,午饭、晚饭全在外面吃。
宅子有两套,有妻子、小妾、儿子、女儿。
出门有四条船,家门口还有大小鲤妖护宅。
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体面人。
桌子上,只剩下三张纸没有画叉。
“二”,此人每天早、晚,分别去一趟葛家,关系十分亲密;
“十三”,葛海去了一次金丝巢,和此人一起喝花酒;
“二十七”,葛海一次半夜出门,乘船去见此人,途中船上没有挂灯。
葛海见过许多人,这三个明显和其他人不同。
二,太频繁;
十三, 金丝巢是一处淫窝, 上下颠倒、前后不分、互通有无, 葛海应该不走这条道。
二十七,从头到尾都透着见不得光。
卢通正思索时,大憨跑上来了。
“头儿,我梦到了法门。”
“什么法门?”
大憨立马脱下衣服,侧过身露出满背的长毛。
毛长近一尺,中空、半透明。
光照上去,晶莹发亮,像银丝。
随着血气运起,一根根长毛立起来,接着像风吹过一样,整整齐齐地摆动。
卢通蹙起眉头,道:“没了?”
半妖,有概率觉醒血脉神通。
大憨血脉不俗,梦到法门十分正常,只是这个法门似乎有点太弱了。
大憨揉了揉脑袋,摇头道:“还有,老有人对着耳朵说话,好多都记不清,只学会了这个。”
卢通立即明白。
大憨不一样。
觉醒血脉神通, 先是似是而非的本能,等修为高深后才明白法门是什么。
对着耳朵说话,与神魂炼化玉简很像。
应该是大法力封印在血脉或者神魂中的法门。
到底是有爹有娘的。
虽然没有从小养大,好歹留了一口“奶”。
他笑着道:“以后那个对耳朵说话的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哦。”
大憨穿上衣服准备下去。
卢通取出五十两银子,扔过去。
“以后茶酒馆交给二虎,你带老韩头出去溜达溜达,想买什么就买。”
“哦。”
大憨抱着银子,离开大殿。
……
又是一只铁冠雨燕飞来。
卢通轻轻拦住他,道:“去叫你们头领过来。”
盯得差不多了,该动手了。
找不到,算了。
找到了,几乎白捡一件怨女袍。
一尺大的铁冠雨燕飞进来。
卢通已经备好一桌各种灵药、灵液。
“请。”
“多谢。”
简单品尝后。
铁冠雨燕十分舒爽地展开羽毛,像趴窝一样软在桌子上。
等到用得差不多了,他取出三张纸。
“道友,盯得差不多了。最后劳烦打听一下,二、十三、二十七,这三个人什么来路。”
“好,三天内送来。”
这一桌子东西,铁冠雨燕一年都碰不到一次,答应的十分爽快。
……
第二天一早。
卢通正在睡觉。
典四儿进来叫醒他,道:“老爷,有人要见你,说是从云英城来的。”
他不禁皱起眉头。
镜心搞什么鬼。
上一次送来的杜映星,还不知道躲在什么鬼地方。
现在又送来一个。
“什么人?”
“不……”
典四儿刚开口。
卢通突然看向书桌,抬手打断道:“下去。”
典四儿离开。
他起身披上一件长衫,盯着书桌道:“仙长?”
仿佛拉开一层透明水幕。
书桌前荡开一层涟漪,空荡荡的椅子上,浮现出一个人影。
嫩桃一般的小圆脸。
像少女。
不过气度十分沉稳,甚至带着些暮气。
镜心看着桌上的纸条,轻声道:“怎么发现我的?”
“风变了。”
五色魈,掌风弄云,对气流十分敏感。
典四儿来之前,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