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阳初升。
湖面上许多小船正在拖网放勾,捕捉水里、泥里的鱼虾蟹贝。
一片空旷水域。
卢通沉在水底。
手掌插入松软的泥沙中,手指分开如同一个五指钉耙,扇动翅膀从湖底犁过。
一个个白贝、黑螺、大蚌被挖出来。
典四儿头戴银盔,紧紧跟在旁边,挑出几个大蚌、白贝等扔入银丝网兜。
半炷香之后。
卢通破水而出,抖了抖背后的翅膀。
六个翅膀像盖了一层隔水薄膜,无数水珠、泥珠滚落,很快变得一干二净。
二人返回甲板。
典四儿放下网兜,取出一个宽近一尺的大蚌,撬开蚌壳,从里面摸出几枚金、白掺杂的珠子。
“老爷,这是最常见的水精蚌。有一丝温血调气的功用,对修行有利。白色越多成色越好,上等成色长到指肚大可以卖一钱银子。”
卢通接过珠子。
一共四枚,最大的只有黄豆大,其他三个都是一丁点。
“这几个多少钱?”
“大的运气好可以卖五文,另外三个论斤卖。”
卢通盘算了一下,意外道:“一个蚌可以卖五文,每天赚二十个就能养活一家。古渔渡口的人比云英城还富?”
“对。渡口看着很破,有钱人却不少。”
典四儿又挑出一个细长形白蚌,撬开后从摸出一个米粒般的小长珠,道:“这就是白米蚌,寸长的蚌珠可以卖二钱银子。每天秋天稀罕的蚌、贝、螺等最多,听人说运气好的话,忙一个秋天就能攒够筑基的钱。”
卢通接过小长珠。
晨光下,圆润珠面反出一道莹白光泽,看起来十分诱人。
白米蚌用了后比雪还白。
这种东西云英城没有,起码市面上没有店铺售卖。如果送过去的话,应该不愁卖。
“二虎,还真找到了一个宝贝地方。”
“利润大,水也深。这里好多收珠子的铺子,应该大有来头。我过来不久,已经见了四个筑基三境的掌柜。”
卢通缓缓点了下头,道:“这样才对。二虎身边有谁帮他?”
“蒋橹,过年时在啖炎岛结拜的兄长。我让老八盯着二虎和蒋橹,老爷要见一下吗?”
他有些疑惑,问道:“哪个老八?”
“老爷以前见过,二虎的结拜兄弟,叫奇贤。有个叔叔叫奇朋,和老爷一起找神女泪时死了。”
卢通立即回想起来。
老五奇朋,和大憨一起中了风炮,死后儿子拜入了二虎门下。
“奇贤和二虎有嫌隙?”
“没有。我私下给了一本功法,还出了一笔银子帮他筑基。”
……
正午,太阳异常毒辣。
双桅船停在一处长满水草的泥滩。
一个人影落在甲板上,快步走入小木屋内,拱手道:“奇贤拜见仙长!”
卢通上下打量一番。
圆脸、塌鼻子,除了更年轻一些,和记忆中奇朋的长相很相似。
“坐。”
“谢仙长。”
奇贤坐在一张椅子上,嵴背挺得笔直。
卢通问道:“二虎呢?正在忙什么?”
“头领正在睡觉。”
“大中午的睡什么觉?”
“最近晚上钓猪鼻弯贝,白天睡觉。”
奇贤从手镯中取出一个手掌大的蓝贝,递过道:“就是这个。肉像猪鼻子,里面有两颗雷珠。雷珠很值钱。”
卢通接过蓝贝。
贝壳上布满幽蓝纹路,撬开后里面一团猪鼻状的蚌肉。
他摸了几下,没有摸到雷珠,问道:“珠子呢?”
“蒋头领收走了。”
“蒋橹?”
“对。”
卢通眨了下眼睛,问道:“二虎、蒋橹分别负责什么事情?”
“头儿带人钓贝,蒋头领卖珠子、分银子。”
他蹙起眉头。
钓贝是苦差事,卖珠子是肥差,分银子不光是肥差、还能拉拢人。
“二虎没意见?”
“头儿卖了几次,卖不出好价钱,干脆都交给蒋头领了。”
他点了下头,略作思索后,又问道:“余家也抓这种猪鼻弯贝?”
“对,余家的泥鹫很聪明,凡是值钱的全都认识。”
“既然聪明,为什么还会咬饵?”
早上摸了一次贝后,卢通心里十分好奇。
湖很大,容得下几百条船。
就算是捉同一种贝,也很难撞到一起,更何况一边用鱼竿、一边用泥鹫。
除非……
鱼竿钓的不光是贝,顺带着连泥鹫也一起钓。
奇贤摸了摸头,道:“我也不知道,蒋头领说余家盯上我们了,想撵我们走。可是头儿好像不相信。”
卢通嘴角勾起。
这样才对,二虎一向很机灵,不会傻乎乎地被人牵着走。
“怎么不相信?”
“有几次头儿临时换地方,还更换了饵料。还有一次头儿私下说过,银子不好拿,他害怕失了手,要是仙长也在就好了。”
卢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