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阳光柔和。
栖鹤苑内,微风吹过,水面上堆起一层褶皱。
卢通赤膊站在湖边,背后一丛丛色彩斑斓的翅膀十分扎眼。
翅膀比人大。
上翅长约六尺,下翅约五尺,中翅约三尺。
六个翅膀全部展开,像一团巨大的赤红火焰,里面跳跃黄火蛇、蓝火球、白火圈、紫火边、黑火纹等。
他念头微动。
六个翅膀依次开始挥舞,动作轻盈,看起来十分缓慢,速度却很快。
翅膀挥了两下,已经飞出十几丈远。
可惜,方向不对。
卢通本打算像上飞,翅膀挥舞之后却是向前飞,飞进了湖里。
六个翅膀像六条手臂,不仅可以向上、向下,还可以略微转动方向。
他一次次尝试挥舞翅膀。
许久之后,六个翅膀同时向下一扇,瞬间破起窜出数十丈。
卢通悬在半空,心中念头微动,翅膀上散出一片粉末。
粉末飞出化作一簇簇火苗,方圆数十丈内顿时沦为火海。
他又伸手一召,火海迅速收敛,在掌心凝为一枚核桃大的彩色疙瘩。
疙瘩内裹着无数粉末。
福寿比凤蝶的神通“弄火”,操控翅膀上的粉末,每颗粉末可以化作一团指肚大的火焰。
卢通吹出四颗粉末。
火焰再次燃起,三团红火、一团蓝火。
十几息后,红火熄灭,粉末燃烧殆尽。蓝火继续燃烧,持续了盏茶时间才一点点熄灭。
他挨个尝试红火、蓝火、黄火、紫火、白火、黑火,以及极少数的绿火。
一个人影远远飞来。
典四儿靠近到身前,笑着道:“远远看见天上飘着一团杂色大花,一猜就是老爷修成了法术。”
卢通侧头看了一眼上翅,摇头道:“看来以后干不成藏头不露尾的买卖了。”
二人返回楼内。
典四儿前后看了几遍,道:“和我想的差不多,看来这本法门没有白准备。”
“什么?”
卢通有些疑惑。
典四儿取出一本书,递过道:“比凤蝶的翅膀收不起来,老爷以后没法躺下睡觉了,我在书山找了一本《坐眠诀》。”
卢通接过法门,看着封皮上的“坐”字,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舒服不过躺着。
不管一个人躺,还是两个人一起躺,都是一件十分舒服的事情。
后面多了几个翅膀,以后再也不能躺了。
典四儿仍在上下打量,比划了一番下翅的长度,摇头道:“还得炼制一个蒲团。下翅很长,坐在平坦地方会压到翅膀,起码得高出两尺才合适。”
卢通收起法门,道:“这么说,以后连矮点的椅子也不能坐了?”
典四儿认真点了下头。
“对,不光是矮椅子,能靠的椅子也不能坐。”
“哎。”
……
早晨,升仙山。
卢通飞上山巅,看见垂文正躺在楼顶,对着智明山的方向闭目养神。
他落在一旁,道:“学生见过夫子。”
垂文无精打采地睁开一条缝,看了一下,顿时有了些精神,笑着道:“还以为已经死了,仙女下来引我升仙,原来是你小子。”
“夫子法力深厚,离老还远。”
垂文摆了摆手,又慢慢闭上眼睛,刚才一瞬间的精神头,似乎已经用完了。
他束手站在旁边,道:“夫子如今自由自在,何不出去游历四方,或者去各山访友论道?”
“无趣。”
垂文闭着眼,慢慢道:“山水田园、明争暗斗,看了一辈子,什么都看腻了。还不如一个人躺在这里,好歹有个清静。”
卢通心中叹了口气。
垂文,心气已无。
肉身已经衰老,心再一死,距离真正死去已经不远了。
“夫子,学生打算去拜访曹草衣师叔,想请教一下曹师叔的喜好?”
大河粮行换了新东家。
给新东家办事,下面的掌柜、伙计尤其卖力。
《玉轮造生经》所需的诸多材料,常见的那些已经凑齐许多,只缺上一次白巧给的十几种珍稀材料。
垂文躺了一会儿,道:“草药种子,越珍惜越好。”
“谢夫子指点。”
卢通没有离开,站在一旁陪伴了一会儿,道:“夫子吃过蟹仔捞面吗?”
“没有。”
“学生当年还是茶酒馆的小半妖时,结识了却恶殿一名外围弟子,在他带领下吃过一次。滋味鲜美,堪称一绝。”
“什么蟹妖?”
“不知道,城东一家酒楼有卖。”
垂文沉默了许久,问道:“哪家?”
“忘了,只记得在城东。这些年一直想再尝尝,夫子若是知道了,麻烦告诉学生一声。”
楼顶陷入寂静。
很快一上午过去,太阳变得有些灼热。
垂文突然站起,拄着一根拐杖看向下山小路,道:“见了曹草衣不要冒然提条件,等他主动问你。”
卢通眼睛一亮,立即拱手道:“谢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