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过后,当钟离湲走出房门,桃枝已经在房前的小径上等她了。桃枝身旁跟着石漫,两人发丝飞舞,风将零星的落叶吹在几人身前,落地轻响。桃枝带着钟离湲穿过小径,沿着石板路向后山峰而去。
整个易月宫处在一座巍峨高山的半腰上,围腰而建,走在一段上山的羊肠山道上,晨阳还未出来,周围一片浓雾迷离,空气中露气浓重,令人感到微冷。
这一路上,几人也不曾有过多的言语,至于要去见何人,钟离湲也并未主动开口去问,在她看来这似乎并不是她要关心的事。
而见钟离湲不问,桃枝也没有急着去解释,桃枝只当钟离湲还未完全适应如今的身份,加之钟离湲性子本就淡漠,因此她知道即使多解释也无益。
又走了片刻,桃枝气息微喘,许是有些累了,她主动停下了脚步,随意倚着身旁的树干而站,对钟离湲轻唤道:“小潺,走了这样久,应该累了,暂且休息片刻。”
“我看宫主这两日身体不太好,应该尽量少奔波操劳的,其实不用这样着急为我引荐宫中贵人。”钟离湲话语无波,晨风打在脸上,令她神思异常清醒。本走在桃枝身后,见桃枝停下后,她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桃枝看向钟离湲,顺势接过了钟离湲的话,说道:“小潺若真关心我,便应为我分担责任,排忧解难才是。”
“石姑娘聪慧能干,说起为宫主排忧解难,自然是石姑娘最合适。”钟离湲语气疏离而客气,略略指向身旁女子,随即将视线投向了晨雾浓郁的山下, 整个易月宫皆隐在朦胧中,没了踪迹。
桃枝此刻是怎么想的,钟离湲又怎会不知,这段日子,桃枝明里暗里所表达的皆是一个意思。钟离湲倒是挺佩服他们眼里的忠义,不过忠义太过似乎也不好呢,不懂得变通也是问题。
石漫不曾想钟离湲会将话题引向她,神情不禁微微一愣,摆手谦逊道:“我人微力薄,又怎有担当大任之能?姑娘玩笑了。”
“是石姑娘过于谦虚。对了,宫主,昨晚见你身子不适,今天可有好些?”钟离湲轻轻抬眸瞧了桃枝一眼,为避免相互推让的僵硬尴尬,她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桃枝点头:“好些了。我们走吧,就在上面不远之处。”
三人继续上路,拂去一簇簇沾满露水的草木,桃枝步子有些迟缓。这几日,她孕吐有些厉害,宫中事务本就繁多,加上没吃下多少食物,身体状况便比不了平日。
待走完那段羊肠山道,几人面前出现了一块平地,平地的另一边翠竹依依,在雾里若隐若现。
钟离湲跟随桃枝走进那片竹林,脚下小筑蜿蜒,林中的露气似乎更重了,衣袂微湿,钟离湲感到有些粘黏。头顶鸟雀悠鸣盘旋,还未走出竹林,她便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三四间房舍,主屋背靠陡直的山壁而建,此时正半敞着。两侧是偏屋,房舍与竹林之间以石板小径相连。周围花草树木丛生,似乎皆是草药与瓜果蔬菜。
若单论此处环境,钟离湲倒是觉得甚是不错,似是世外雅居,适合修身养性。不过钟离湲知晓,桃枝带她前来的目的绝非欣赏他人雅居,见一个人那样简单,应该还有别的目的,至于是何,她此刻还猜不出。
房门虽是敞开的,但是几人却并未贸然进入。桃枝在院中恭敬而站,对着门口弯腰行下一个拱手礼:“师叔,桃枝前来向您请安了。”
“是枝儿,进来吧。”里面传出的声音略显沉厚,而沉厚之中又带着温和。
得到应允,三人拾级而上,石漫静静守在门口,并未跟随桃枝她们进屋。
屋内陈设简单,那道话音的主人正坐于窗前的案几旁饮早茶,钟离湲略略抬眼看去,此人不到花甲之年,样貌微胖,圆润的脸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发丝花白稀疏,身着粗布衣袍,整个人精神抖擞。
桃枝带钟离湲走到她师叔近前,向两人相互介绍道:“师叔,这位便是新入宫的弟子,凌潺,我此前与您说过的。小潺,这位是我师叔,云陌风,日后便是你师父了。”
师父?竟是让自己来拜师的,这令钟离湲有些始料未及,她瞧了桃枝一眼,还来不及开口反驳,那个云陌丰却是眨眼间起身来到她近前,抓起她臂膀便是一番推拿,紧接着点头道:“嗯,根骨不错,这徒弟,我收了。枝儿,我尊重你的决定。”
“多谢师叔。”桃枝再次拱手,见钟离湲无任何反应,她不禁柔声提醒道,“小潺,还不快谢师父,为师父敬杯茶,再行拜师礼。”
钟离湲对于这一幕,面上表现得相当平淡,心中无奈的同时也生出了丝丝不快,这两人完全不过问她的意见,便擅自替她做了决定,似乎有些没道理了。
见云陌丰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钟离湲在短暂的沉默后,对桃枝与云陌丰行了一个江湖礼:“承蒙宫主与前辈厚爱,只不过晚辈已有师父,又怎能再拜他人为师?这是对家师的不敬。”
“小潺,我曾问过你,你也亲口说过,你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