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死士的身体已近虚脱，这一两日来，他没进过一颗粮，挨饿被打都是小事，关键是经刚刚一劫，似乎瞬间要了他大半条命，说话都异常艰难。
“快说。”陆辞眸光猛地一亮，一时激动，蜂蜜罐便被他随意抛了出去，顺势抓住那人的前襟，俯身时挡去了照在那人脸上的大片阳光。而一旁的家丁手脚灵活，及时将罐子接了下来。
死士缓缓睁眼，面对陆辞那急切的目光，他咬了咬残破不堪的牙，顷刻的犹豫，他终究妥协了：“我们只是受命于孔伯炤。”
道出真相的同时，死士只觉心头一松，不禁又喘息了两下。他清楚，说出真相，就算敌方不杀他，孔伯炤也绝不会放过他。而如果他不说，敌方为了得到真相定会留下他性命。不过他情愿痛痛快快的死去，而不是遭这非人的折磨。
“孔伯炤？”钟离湲自语般地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她不了解此人，但似乎又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一时想不起来。
钟离湲是忘了，她当初第一次与江听雪去酒楼听书时，那位说书先生说到水南羌的事迹时便提到过此人，当时她还随口向江听雪问起过此人，只是没怎么留心，后来久而久之便不记得了。此时见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她似乎也意识到此人的不简单。
陆景行面色有些凝重，向钟离湲解释道：“此人十多年前曾在江湖上掀起过一场腥风血雨，而在那场恶战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此人已死。却不曾想，十多年后，会重现江湖，此次势必不容小觑。”
十多年前的那场浩劫，陆景行虽并未亲身经历，但却是间接感受到了它的残酷。当年威名赫赫的大门派被灭的不在少数，最终致使整个江湖元气大伤。如若不是后来水南羌率领江湖各个势力群起对抗，恐怕江湖早已落入孔伯炤一人之手。
自那一战之后，有的大门派走向没落，而一些小门派却乘机崛起，最终江湖格局经过十多年的变迁，便有了钟离湲初来江湖时所见到的模样。
眼看江湖将再次面临一场浩劫，再淡定的人怕是都坐不住了，十多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寻常人练就一身的武艺，而孔伯炤这些年间武功又精进了多少，没人知道。
而如今水南羌已死，论单打独斗，真不知何人还能与之一战。加上此人手中的庞大势力，他们这些门派即使集结一众，怕是也难以抗衡。当然，最令人担忧的不是孔伯炤手头上的势力，而是他个人实力。
“那这样说，我们那夜遇袭，定是孔伯炤所为了。”江听雪语气笃定，听到死士吐出的真相后，她很容易便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陆景行颔首，话语略显沉重：“不仅是我们，在这一年多里，除去封白悦所犯的个别命案外，江湖上其他陆陆续续被灭门的血案，皆是出自此人之手。看来，他是想先自小门派下手，待到大门派孤立无援之时，再进行一举收服。”
形势严峻，又想到那夜遇刺，江听雪不禁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先发制人。”陆景行淡淡说出四个字。他抬头，遥遥望了眼微斜的日头，天空蔚蓝，这阳光似乎更加地刺眼了。
今日时辰还尚早，这一重大消息需紧急向各大门派传递出去，好让各门派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加强各自的防御措施，做到未雨绸缪。
当然，加强防御是最基本的应对措施，而如今最重的还是需要共同商讨出一个对策来，如何去灭敌。陆景行知道，如今之计唯有主动，也许才有胜算的可能。
陆辞将死士的衣襟又抓紧了几分，接着问道：“说，孔伯炤如今身在何处？”
“崖主一直身在桂林郡的飞彻崖上。”死士艰难地张了张嘴，从嗓子发出的声音沙哑。因严重缺水，他双唇苍白而皴裂，喉咙就如火烧过一般灼痛。
桂林郡？换个解释，此次遇刺竟成了他们四人咎由自取？没事往人家狼窝里撞？虽说是出了南涴国才遭劫的，但想到这里，江听雪莫名一笑：“哈哈，这到头来，我们遇袭竟还是自己送上门去的啰？”
“还真是。”陆辞忍不住附和一句，他一撒手松开了死士的衣襟衣襟，任由死士瘫软在长凳上，毫无生气。
江听雪笑过之后，脸上随即又浮出一团困惑，略略思索着说道：“我记得说书先生可不是这般说的，我曾听闻他的老巢在蜀地。”
“这不难猜想，十多年前，在各大门派群攻之下，他落得惨败的下场，为躲避追杀，定是连自己的老巢也一并舍弃了呗。”陆辞挑挑眉，分析得似乎还头头是道。
陆景行迈下台阶，略略低头望着虚空，面色沉稳，对陆辞吩咐道：“陆辞，去派人，速速给各大门派送信，此事不可再拖下去。”
如今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共同劲敌，即使各派之间有些小恩小怨，也是时候该放一放了，能够在江湖中立足的都不是愚笨之人，陆景行想，这种关乎生死存亡的道理，他们应当都懂的。
“府主，那他如何处置？”陆辞指了指昏死在长凳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