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他便不来诊病了,就当此事全然不知好了。在大堂时,他还在庆幸受伤之人乃是江秦义女,而此刻他却是再也庆幸不起来,倒希望受伤的是江秦亲生女儿。
或是钟离湲干脆香消玉殒倒也罢了,反正在外人眼里她是莫名失踪,死无对证便牵扯不到他们白虹谷身上。
而如今人却是重伤不死,直接将白虹谷推入了两难的境地,这下可算闯大祸了。弄不好将给他们白虹谷带来灭顶之灾。
想来,江家定是还不知钟离湲真实身份,否则怎敢收她为义女?一个与中原国皇室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子,外界皆在传她乃中原国皇帝私生女。这一点,他自然是不信的,但她受宠于皇上是真。
与其让他相信皇上与钟离湲母亲有私情,还不如相信钟离湲母亲便是皇上同母妹妹。听闻当年姜姬被赐于项家,曾诞下过一女婴,这女婴很有可能便是钟离湲母亲。
这江家人的心也是够大,这义女岂是能随意收的?如若是他,定会先将人调查清楚再说。不过今日之事,待他回府后,似乎有必要向谷主书信一封,禀明情况,此事隐瞒不得。
“我倒想知道,我为何不能在此?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看来是认识我的,那你是?”钟离湲带着丝好奇的打量淡淡瞧他,话语冷淡。瞧他这样子,显然是在看见自己后受到了惊吓,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听到钟离湲这样反问,孙归尧忙摆手:“非也,非也,老夫并非此意,只不过略显讶然罢了。老夫乃南涴国巫师孙归尧,是专程来向公主谢罪的。”
钟离湲瞬间了然,知他是为何事而惊恐了,的确是因亏心事而心虚。
顿了顿,孙归尧又解释道:“此前曾有幸见过公主一面,公主当日回国途中遇刺中毒,便是老夫帮您医治的。当然,老夫不敢居功,医治之法乃是来自万简阁。”
“遇刺?你身为南涴国臣子,肯定是不会无端插手中原国的事情。缘自二哥?还是说万简阁?”当日竟是遇刺,果真,绝非高烧遇雨这般简单。
孙归尧恭敬应道:“皆有,不过主要还是万简阁。”
又是万一齐,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自己,不知究竟有什么目的?钟离湲很清楚,万一齐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而且仅作为一江湖门派的阁主,想要请动当朝堂堂大巫师,想必二人之间必达成了某种交易。
“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你白虹谷之责,不过那木交,你看着办。还有,我想你也肯定不会将我的下落说出去吧?尤其我二哥。”钟离湲垂下那只持书本的手,看似在反问,实则是在提醒。
告知钟离洹?这哪敢啊,如若真说了,势必会将事情闹大,相当于变相给白虹谷招灾。对方明明什么都未做,却莫名给他一种威压。
瞧着钟离湲那平淡无波的眼,大寒之日,孙归尧的背脊却是在冒汗,主要还是心虚所致。不禁连连行礼:“是是是,老夫定不会将公主下落透露出去。”
“小潺,我与表哥给你做的早膳……”房门应声而开,踏进屋内的江听雪却是一愣,话说一半便没了下文,那孙归尧行跪拜礼的一幕刚好落入了她眼中。
不仅是江听雪,他身后几人也皆是一愣,唯陆景行似乎猜到了什么。
赔罪便赔罪,需行如此大的跪拜礼?虽隔着珠帘,却看得清楚,元文陵率先开了口,话语中夹杂着满满的戏谑:“呵,大巫师倒真是诚意满满呢,除了对圣上,我倒未曾见过你行如此大的礼呢。不知这病诊得如何了?”
进女子闺房虽多少有些不合适,但是见孙归尧都主动开口来问诊了。他元文陵想了想,一番犹豫,最终也决定亲自前来慰问一番。
因此元文陵一来,江秦与江源澈也就相随而来。路上又碰到了自膳房而来的江听雪陆景行与雀儿,一行人便一同来了,恰巧撞见这一幕。
听到元文陵这嘲弄的话语,孙归尧立马起身,故作镇定拂了拂衣袖,表情有些抽搐,义正言辞道:“我白虹谷自是讲求一个担当,可不似元城守这般。”
“巫师先生,小潺的病情如何?”江听雪反应过来,提着食盒与陆景行径直去了里屋,元文陵几人则是在外屋驻足下来,随后围着炭盆落座。
闻言,孙归尧缓和了些态度,将江听雪瞧了瞧,僵硬一笑:“这便开始问诊,江姑娘稍待片刻。”
“哦?竟未开始问诊?大巫师行事何时变得这般拖沓了?”元文陵故作震惊,嘴角那玩味的笑意是掩都掩不住。
看孙归尧窘迫,元文陵心里便愉悦。不过元文陵也确实好奇孙归尧此时的异常行为,这进屋应当也有一段时间了吧,竟然还没问诊,那他在做何事?
面对元文陵的言语挑衅,孙归尧强压着心中怒火,选择无视。随后开始为钟离湲诊脉,诊完脉便原原本本将钟离湲的病情向众人说明了一番,又嘱咐了几句,最后开了一副药方。
而在孙归尧开药方之时,元文陵隔着珠帘,也简单向钟离湲慰问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