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回过神看清来人长相,那人影便已带着钟离湲与封白悦,如虚影般自他们身前飞掠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人愣神良久,随后向她们逃走的方向追去。
经过刚刚那一番打斗,钟离湲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了。此刻,她的胳膊正被牢牢地握在一只手里。浓云散开,借着月光,钟离湲扭头看清了此人的样貌,这是令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的,竟是万一齐。
眼前景物飞速向后退去,万一齐最终带着两人进入了一个院落。屋内灯火明亮。
钟离湲在院落里只看见一个帮她和封白悦处理伤口的婢女,一切算是暂时归于平静了。
封白悦安稳睡去,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钟离湲却毫无睡意。出了里屋,见万一齐正坐在案几前,望着手里那根夺目的五彩羽毛略有失神,钟离湲便走了过去,随口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钟离湲觉得自己几个月当真是遇到了太多巧合,而因为这些巧合,她似乎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救你。”万一齐回答简单直接,话音平静,一双眼依旧携带着丝丝邪魅,只是淡淡瞧她一眼,随即又将眸光落在了羽毛上。
竟不是巧合,钟离湲神情诧异,越发觉得这个万简阁不简单,不禁又开口道:“这么说,这几个月,江湖上所发生的事,你都知道?”
万一齐也不否认,微微点头,交付在羽毛上的目光极尽温柔。
二十多年来,钟离湲也算是阅物无数,然而对于这种羽毛,她似乎还从未见过,有一种说不出的夺目。不对,似乎又有几分熟悉,延陵楚那幅画上的彩凤?难道世间真有彩凤这种活物?她不禁微微自语:“凤羽?”
钟离湲话音虽透着不经意的低缓,但还是未能逃过万一齐的耳朵,他随口而问;“你见过?不过似乎不可能。”
“曾在延陵楚的住处见过一幅画,很相似。”钟离湲如实回答,不过她倒是也没有刻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别人的物件上,转瞬便移开了目光,拱手向万一齐行了一个江湖礼,“谢谢你,今晚如果不是你,我们没有逃脱的可能。”
当时去凌居观做完法事,在延陵楚的殿内,钟离湲看见案牍旁竖立着一幅画,全画以绚丽云霞为背景,中间是一只停落梧桐枝间的奇异彩凤,彩凤上空盘旋着一只体态优雅的白鹤。整幅化作笔触勾勒细致入微,视野开阔明朗,美不胜收。
行至画前,钟离湲轻轻驻足,注意到画上那题诗后面稍大的两字,不经意读出声:“栖羽。好美的名字。”
闻声,延陵栈循着钟离湲的目光也在画上瞧了两眼,解释道:“此画乃是大哥十岁时所作,后来离开君都便只带了这幅画,栖羽似乎是这彩凤的名字。”
现在回想起来,钟离湲倒是有些印象的。
“原来如此,竟还敢作画,当真不将我放在眼里呢。”闪烁的灯火将万一齐的脸映照得清晰温暖,他浅笑中却是闪过一丝寒意,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座席,邀钟离湲入座,“我已派人去通知陆景行,几日后他便会来接你。此地很安全,你可暂且安心住下。”
“那封白悦,你打算怎么做?”钟离湲不禁追问了一句,至于万一齐的前半句话,她未去多注意。
提到这,万一齐眼中生出一层薄薄的漠然,嘴角却噙着邪魅的笑意,摇头道:“这可不归我管,我亦不参与江湖纷争。她的伤很快便可痊愈,她有她的使命。”
“杀人就是她的使命?”钟离湲不禁淡淡冷哼一声。她理解不了,所谓的恩恩怨怨,就那么重?不过有一点,她了然,封建王朝的人命如蝼蚁。
听到钟离湲这样的话语,万一齐竟突然有些失神,随后说道:“复仇是她活下去的信念。每个人心中皆有活下去的不同信念,如若连信念都没了,也就没有生的必要了,你我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