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收入了剑鞘。秋日的阳光同样强烈,此刻已近中午。
练了一早晨的剑,也许是真的练累了,午膳之后钟离湲便沉沉欲睡,练字都没多少精神,最后干脆搁下笔,上榻准备小睡片刻。
结果这一睡可不是片刻,如若不是愉娘在晚膳时来叫她,钟离湲真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辰。
高远湛蓝的天,洁白的云,钟离湲望着这样的天空,整个心都如明镜般幽净。
陆景行此刻好雅兴,在园中摆弄着花草,也不转身,只听脚步声便知道是钟离湲,随意问道:“休息得如何?”
“很好。”钟离湲淡淡瞧着他修理花枝。那园中一朵朵秋菊含苞欲绽,秋风微微拂动,泛起一片新绿。在秋日的微风中,恐怕也只有这秋菊依然绿的耀眼,看不出半分的萧瑟。
陶渊明独爱菊,为了感受山水田园之美好,连官都可以不做,想到这,钟离湲不禁问道:“你很喜欢这秋菊?”
“只是闲来无事,摆弄一番。待到绽放之时用来入菜,也是不错的。”陆景行话音中带着几分闲适。
听陆景行这样一说,倒让钟离湲想到了《离骚》里的一句,于是随口便说了出来:“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你倒是很喜欢先秦诗文。”陆景行勾唇一笑。
钟离湲暗自一叹:“算是吧。”
谁让她从小便迫不得已和这些接触呢?而如今又为了能够快速地学会小篆,还是不得不要去接触这些先秦典籍。这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熟悉了,并非什么喜欢。
“府主,潺潺,晚膳备好了,快用膳吧。”愉娘走了过来。
“好。”陆景行合上手里的剪刀,穿梭在秋菊中,向回廊边而来。
走近屋子,看着案几上的菜肴,钟离湲突然注意到有点不对劲,不禁问道:“陆辞呢?”
平日里用膳都是他们三人,今日却不见了陆辞。
“昨夜命案再起,与玉柳山庄如出一辙,陆辞去查看了。”陆景行掀衣而坐。
听到这话,钟离湲神情中闪过几丝惊讶,抬眸道:“那就是说是一人所为了,只是这与陆府也没多大关系。”
“短短两三个月,一连发生了七八起命案,这足已引起江湖轰动,如今各个势力都在调查。”陆景行眉宇微微一蹙,目光中带着薄薄的忧色。
这令钟离湲惊诧,一时睁大了眼:“这么说,我在闭关的时候又发生了好几起?”
“嗯,这里面有三起是被灭了门。而还有两起是朝廷官员,死法与柳庄主相同。”陆景行随意夹了一片毛肚放进碗里,略略颔首。
钟离湲微不可察地一叹:“看来很复杂了。”
“此次涉及较广,一旦卷入朝廷势力,便更不好处理。既然如今你已踏入江湖,告诉你这些也无妨。”陆景行望着她,话音平静而认真。
钟离湲知陆景行告诉她这些的用意,他是想让她认清江湖的险恶,做一些心理准备。
不过她想来这杀人的幕后真凶也并非等闲之辈,做下这么多起命案,却都查无可查。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钟离湲每日的生活过得算是相当循规蹈矩。早晨伴着朝阳练剑,午后无事便看看书,写写字,之后便是打坐运功,晚上再练练笛子。
只不过笛子她已学得差不多了,但剑法依然没多大起色。
秋风仿佛又带走了更多的落叶,钟离湲站在回廊里,静静瞧着园中那树木芙蓉,花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多姿,而她却因一件困扰她很久的事失神。
不知不觉,她耳里竟隐约听见幽幽的琴声,琴音悠远舒缓。她随着琴音的方向而去,最后竟到了陆景行的书房外。而既然来都来了,那自然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焚香袅袅,陆景行双手在琴弦间轻抚,那舒缓的琴声便飘荡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