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萧灵雁心里飞速思考，强行为自己解释，“我只是怕你那只手臂不便，怕你摔倒了，想用力扶着你。”
燕与衣只是淡然一笑，没有拆穿她拙劣的解释。
“我已经听到流水的声音了。”
萧灵雁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似乎的确是有细弱的潺潺水声，可她分辨不出这声音具体是来自于哪个方向。
“这边。”燕与衣轻轻一指，再次带着萧灵雁往前走。
这次越往前走，身侧的树木和脚下的灌丛都变得越来越茂密。
因着天黑，燕与衣故意放慢脚步，又将萧灵雁护在身后，让她每一步都顺着他踩过的地方走。
萧灵雁一边跟在她身后小心行走，一边惊叹于他在野外的方向感，而且看起来，他似乎对大漠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
经过茂密的草丛边，燕与衣因为自己手不便，还指挥着让萧灵雁帮忙摘下一些药草，说是对外伤有效的。
萧灵雁不懂这些，只听燕与衣的，让她摘哪株就摘哪株，然后都小心地收起来揣在怀里。
听着耳边越来越大的水流声，两人走了没多一会，真的到了一条小溪边。
燕与衣独自向前两步探了探，转回来对萧灵雁轻声道：“我们需要淌水走过小溪，走一段之后再折返回来，匈奴和西域的军队都会豢养猎狗，它们能凭借气味追踪人，但流水能隔断这些气味，给他们制造迷障，我刚才试了溪水只到脚踝，你还跟着我踩过的地方走，不会有问题的。”
萧灵雁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燕与衣。
两人穿过小溪之后又七拐八绕地胡走了很远，最后按照原路折返回来，两人走进小溪中，踩着水逆流向上行走。
约莫一刻钟之后，一个山崖落差形成的瀑布水帘挡在两人面前，水帘之后草木生长地十分茂盛。
燕与衣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水帘，石头穿水而过，一会发出一声略微沉闷但带有回响的“咚”声。
燕与衣回头道：“里面有一个洞穴，跟着我，我们冲进去，进了这里，有水和这些草木的遮蔽，他们轻易找不到我们。”
“好。”
大漠的夜晚本就凉意十足，加上淌水走了半日，此时萧灵雁浑身已经冷透，说话时上下牙都有些微微打颤。
燕与衣掰开她一直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紧紧握紧在手心。
他手上的温暖传到萧灵雁冰凉的指尖，给她心底又添上了几分勇气。
萧灵雁抬头看向他，主动道：“我们走！”
“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燕与衣道。
“不怕！”
两人踏着溪水助跑几步，在水帘之前起跳的一瞬，燕与衣在空中再次抱住萧灵雁，将她整个身子护在怀里。
两人穿过水帘，摔进山洞之中。
有燕与衣做肉垫缓冲，萧灵雁只是觉得有些硌到，摔得并不疼。
想起他左臂还有伤，萧灵雁急忙从他怀里爬出来，转头去查看他的伤口，果然又渗出了不少血迹，原本露在外面两指长的断箭似乎又插进去了一指宽。。
燕与衣眉头紧蹙，看起来有些痛苦。
“你没事吧？”
见他不答话，萧灵雁赶紧从怀中掏出刚才沿路采的草药，又从自己里面的衬裙中再次撕下一块布条垫在下面，随手摸起地上称手的石块便开始捶捣草药。
燕与衣趁这会工夫缓过来，坐起身来背对着萧灵雁去拔掉手臂中的箭头。
萧灵雁只听到他隐忍的一声闷哼，之后便没有任何声响，只剩“窸窸窣窣”的声音。
萧灵雁不敢想要是自己被射了这么一箭，现在又要硬生生把箭头生从身体里拔出来会有多疼，可她从头到尾都没听燕与衣喊过一声疼。
此时此刻，她心中对这个登徒子倒是生出了几分敬佩之心。
等过了一会直到燕与衣自己转过身来，萧灵雁才捧起早就捣好的草药对他道：“草药捣好了，我帮你敷上吧。”
见他没有反对，萧灵雁捧着药膝行到燕与衣身边，摸黑勉强辨认出他伤口的位置，然后小心地将药草厚厚敷上，再用刚才撕下的白布顺势包扎。
燕与衣看到依旧雪白的布条，目光再次向萧灵雁衣领处瞥了一眼。
萧灵雁知道自己动作不熟，肯定会碰到他的伤口，可从头到尾她没听燕与衣有任何声音发出。
直到打好最后一个结，萧灵雁忍不住轻声问：“疼吗？”
燕与衣笑起来，“能得雁公主一次照顾，不疼。”
他声音里虽然还是笑意，但萧灵雁听着明显比白日时虚弱些。
包扎完伤口，两人在黑暗中静坐，又是惊又是累一整天，萧灵雁此刻坐下回想，心里越发生出后怕。
一件外袍突然从她后背罩上来，带着有温度的体温，在阴冷的山洞中给了她融融暖意。